這也難怪。近幾天,來這裏煩擾玄淨師太的女官也不少,哪一個不是為了一次出寺的機會,又或者是……在那天李治祭祀的時候,能跑去前殿看一眼?
武寧初猶豫了一會,開口道:“我想……在祭祀那天,出寺一趟。”
木魚聲戛然而止。果然玄淨師太是個心水清的,這一聽便明白了。
她轉過頭來,凝視著武寧初,打量了一會,緩慢地點了點頭。
武寧初心下一鬆。她也領會了師太的意思,感激地對她微微一笑。
“這幾天,向貧尼要求出寺的不少,主動要求祭祀的也不少。阿彌陀佛。”
玄淨師太說完,屋子裏又重新響起了木魚聲。武寧初看到她慢慢合上了眼,口中默默念著些什麼,盤腿打著坐,便知道了她不願意再有人打擾。於是,武寧初側了一步身子,踏出門檻,隨便將那一扇木門帶上,掩了個結實。
等到李治來祭祀的那一天,幾乎所有女官都沒有留心武寧初一早就離開了庵堂。這也難怪,她們的心思全都在那個新皇帝身上。或許所有人都在想,如果能跟李治攀談上幾句,得到他的歡心,或許能有機會重新入宮,過起以前榮華富貴的日子也說不定。於是,人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祭祀典禮上麵。
武寧初一個人在空曠的田野間漫步。腳下是踩得禿的黃色泥土小路,路邊是深綠色的雜草,遠處是一方一方的莊稼。武寧初一邊隨意地走著,一邊有一種衝動,若是能夠一去不返,從此了無牽掛,那便再好不過。
隻是,想起玄淨師太對她的信任,武寧初最終沒有這樣做。
隨身帶了個包裹,帶了一些幹糧,是她在路上的午餐。遙望西方,綿延起伏的山影上,一枚鹹鴨蛋黃漸漸地沉了下去,提醒武寧初,是時候應該回去了。
一路走回去,途中相安無事。一回到廂房,武寧初便隱約覺得,自己的屋子裏……似乎一些物品擺設的位置,有一些細微的變化。
莫非,有什麼人來過她屋子裏,動過什麼東西?
武寧初一眼瞥見了梳妝台上,那個她從宮中帶來的木製的錦盒。此刻它的盒蓋打開著,一把銅鎖在盒子旁邊安靜地放著。武寧初心下一緊,連忙大步跨過去,一把拿起那個盒子。
她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盒子裏麵空空蕩蕩的,以前擺在裏麵的那張信紙,不知道什麼時候不翼而飛了。
武寧初心念一動,大步地跨出了屋子,正巧看到了端著一個銅盆,從外麵走過來的馬三娘。
她還留著長發,隻是帶了個僧帽,將那一頭青絲全部都遮了進去。自從武寧初等女官出家之後,她們的去留是自己決定的。有一些女官的宮娥已經離開了這個地方,不過更多的人,像馬三娘這樣的,選擇留在了寺中。
武寧初三步兩步地迎上去,開口就問:“我離開的那一陣,有沒有看到什麼人來過我屋子裏?”
馬三娘一見武寧初,目光裏立刻露出了一絲倉惶:“武才人,你回來了?我正想告訴你這個呢。”
她朝外麵警惕地望了一眼,立刻跨進了門檻裏,將銅盆放在一邊的十字形的木頭架子上,一邊將木門關上了。
馬三娘轉過頭來,對武寧初附耳低言道:“是聖上。我看到他在祭祀典禮一結束,就來了後殿,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後來,有一個曾經在宮中做過女官的尼姑,帶著聖上到了你的屋子裏。我看到聖上看到了你帶來的錦盒,並且想辦法找人開鎖打開來看。我原本試圖阻止,可是聖上卻沒有聽,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武寧初心下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氣。李治!他明明知道那裏麵的東西,自己不願意給他看到的,可偏偏要趁著這個機會,利用他的權利來偷窺!武寧初對他恨得牙癢癢。
武寧初心中一轉念。既然李治好奇心這麼重,自己要自討苦吃,那麼也隻能怪他自己了。如果他看到了自己寫給李淳風的信,會不會氣的吐血三升?
武寧初問道:“那麼聖上看到那封信之後,他說了什麼?”
“他讀完之後,臉色滿是高興,並且興奮地告訴我……叫武才人從現在開始,留頭發等著他。”
武寧初一愣。明白了李治最終誤會那信之後,暗叫一聲糟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