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寧初朝著含風殿大門的方向望了過去。大門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緊閉了起來。外麵的隨駕金吾衛裏三層外三層包圍著。恐怕這個時候，任何人都進不去。別說是送藥的了。
武寧初隻得回了行宮裏，她和幾個女官們一起住的廂房。這一天，行宮隨時紛紛亂亂的，不久便能見到三五成群的人東奔西跑，就算是關著門，也能聽到急促的腳步聲。
次日，太宗的靈柩乘禦馬返回太極宮，四千人披甲隨行。李治扶著靈柩，走在最前。禮部下令兩日後發喪。
武寧初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寢宮裏，等候著宮中的消息。如果不出什麼意外，自己便可以離宮——在長安近郊，找一個寺廟出家。這是對無所出的女官一貫的規矩。
當然，這個意外，指的是李治。
不過，武寧初思忖著，就算李治想要阻止，他也是無暇分身的。
這幾天，外麵忙的很，而武寧初的屋子裏，卻是一片清閑。
武寧初正在照著字帖練字，猛然間，一個念頭猛然湧入了她的腦海中，打斷了她手上的動作……
不知為何，腦中突然想起了徐惠。但是不一會兒，武寧初就將它忘記了，將筆往硯台裏蘸了些墨，順著字帖繼續往下寫。
“武才人，內廷裏出了事了。”馬三娘一臉蒼白的臉色，走兩步就警惕地往窗口望一眼，朝門口望一眼，撞上了掛在門檻上麵的門簾，發出一陣嘈雜的“叮叮咚咚”的碰撞聲，打斷了武寧初的練字。
武寧初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馬三娘。她並不覺得現在有什麼值得馬三娘如此驚怕的。這一段日子，再出什麼事，比起太宗駕崩的事情，那也是小事。
“怎麼了？”武寧初淡淡地問道。
“徐婕妤，就是那個跟你一同入宮的徐惠，她……上吊死了。”
武寧初乍聽之時，腦中一片空白。除了不相信以外，還是不相信。前一陣子還好端端的人，一眨眼就已經沒了。
雖然這個人後來跟自己已經沒什麼瓜葛，但現在回想起來，之前她們之間，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情義在的。不過，武寧初漸漸地想起她以前，是那樣一個好勝，又是喜歡爭寵的人，想來太宗就是她生命裏的全部。太宗死了，她或者也沒有什麼意義。這樣，她自盡了，卻也在情理之中。
“禮部那裏……知道了沒有？”
“內廷剛通知。”
武寧初點了點頭，繼續提筆，順著字帖往下寫。
“武才人，你就一點都不擔心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裏練字？”
武寧初剛寫了半個字，馬三娘的說話聲就打斷了她。她不得不又再度將筆擱下，轉過頭去，看見了馬三娘看著她的表情裏，流露出的焦慮。
“幾天之後，禮部一定會封一個嬪妃的諡號給徐婕妤，讚揚她對聖上的忠誠。這樣，她也算是死得其所。如果她不自盡，按照宮中的規矩，她也要到寺中出家。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還不如死了好。這也是她的選擇。”
馬三娘一頓，有些吃驚地看著她。
武寧初這才漸漸地明白了。莫非馬三娘是覺得自己太過絕情麼？對著一個昔日的朋友的死，居然可以當做像沒什麼事情發生似的。
可是對徐惠的死，武寧初真的沒有覺得絲毫悲傷，又或者是惋惜。如果說有，那也隻是初聽聞她死訊的那一小會。
武寧初不禁想起，自己是否跟是受了李淳風的影響，可以司空見慣。現在無論是對著太宗的死，又或者是徐惠的死，卻絲毫勾不起她心下任何的波瀾。
馬三娘又道：“武才人，依我看來，你是不是也該替你的未來考慮一下？現在內廷裏，每一個沒有為聖上誕下子嗣的女官，都在千方百計地開始找路子，能留下的，都在找方法留在宮中，不要到那些清苦的寺廟裏去。”
武寧初猶豫了一會，微微一笑：“算了吧。現在就散我想做什麼，恐怕也什麼都不能做。”
站在麵前的馬三娘，雙眸微微睜大，定定凝視過來，露出一副懵懂的表情。
武寧初思忖著，就算能做，恐怕到時候，隻要太子一個令下，也都是徒勞無功的。
隻是這番話，她沒有告訴馬三娘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