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五(3 / 3)

夜色溫柔,萬籟俱靜,小風刮在臉上也不覺得怎樣的冷,小東西還覺得小菊的臉上有點汗津津的。他說是你是個溫暖的女同誌,好像天越冷你就越溫暖。小菊說是小嘴甜的個你,還溫暖的女同誌,你是什麼同誌?但她心裏確實就有點幸福溫暖的小感覺了。知識分子就是有這點好處:你這裏剛剛有點不好表達的小感覺,他那裏就很準確地給你說出來了,說得你心裏怪舒坦。美中不足的是小家夥的胸膛還不夠寬,你非但不能依偎他,他還老想依偎你。而小菊在家裏是老大,從小就在家裏當大姐,她爹又是個不太有主見的人,凡事都要她拿主意。她大姐當得有點累了,偶爾也想撒撒嬌什麼的,現在看來就有點難,這會兒他又偎到她的懷裏了。她撫弄著他的頭發唉了一聲,說是你要大點兒就好了。他則嘟噥著說,還能長不大?二十五還鼓一鼓呢,人家今年才十九。她苦笑笑,等你長大了,我也老了。他又說是,你是不是擔心我將來嫌你老?這個你放心,要相信同誌嘛,啊?她一下親住他的嘴,你這個小家夥呀,純是個調皮的小家夥……

小東西騎著自行車去鎮上走了一遭兒,很晚才回來。小菊不放心到半路上去迎他,等了好久才老遠地看見他歪歪扭扭地騎過來。她問他在哪裏喝的酒怎麼才回來?沒事兒吧?他說是沒事兒,看了看老同學還能有什麼事兒。是去看那個楊琪來吧?他愣了一下,對,也看了看她,不過不是在她家喝的酒,哎,我那麼多同學,怎以你就單記住了個楊琪呢?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別人的名字你也沒告訴過我呀,再說她這名字也好記,楊琪,一聽就洋氣。

兩人回家的時候她就帶著他了。她問他,那個楊琪跟你上的不是一個大學呀?他說不是,她上的是北師大,我上的是華師大。好家夥,還北師大華師大呢,這兩個大學不在一個地方?哪跟哪呀,一個在北京,一個在上海,南轅北轍。她就說,嗯,那是該去看看。

他二位幾乎天天都這麼形影不離,那老兩口就挺高興。張月英說是現在這些小年輕的真會談戀愛呀。王東就說是怪會談不假,過去哪敢這麼談呀!什麼也不如年輕好。

小東西此次回家過春節,普遍反映還不錯。他那個腔兒也就是單獨跟小菊在一起的時候撇那麼一下,跟別的人說話的時候他就不撇了,釣魚台人特別看重這個。何大能耐的兒在外邊當兵的時候,第一次回來探家撇腔來著,何大能耐就讓他滾出去。說是還坐碗(昨晚)來的,坐著你娘個×來的!小東西知道這個當然就不敢撇,不但不撇他還跟你拉莊戶呱,問身體問莊稼。何大能耐就說,嗯,從小看大,將來肯定錯不了。王德寶說,他給小菊寫的信也怪短呢,將來肯定也是個有學問的人,沒學問的人淨在那裏胡羅羅兒,羅羅半天還羅羅不出個主謂語來。劉玉華就說,就怕在外邊兒學壞了,現在城市裏邊兒開放得很不像話,什麼樣的好孩子也能讓它腐蝕壞了。《中國青年報》上有一篇文章說是現在有些大學連早操也不出呢,八九點鍾還不起床,整個早晨就這麼睡將過去。王德寶說,睡將過去不好不假,要德智體全麵發展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