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東西回來之後,小菊又回娘家住去了。除夕之夜,小菊就兩頭兒包餃子,給娘家包了給婆家包。小菊在婆家放了鞭炮吃了水餃磨磨蹭蹭地還不想回去,她想跟小東西單獨多呆會兒,他看出她的心思就把她給留下了。小東西住的那間小屋裏沒生爐子,很冷。兩人在床沿兒上坐了一會兒,就到床上坐著去了。當然是坐在兩頭兒,腿上蓋著棉被。小菊問他城市的見聞和大學裏的情況。他即有一搭無一搭地跟她羅羅。她說聽說大學生在學校裏可以談戀愛?哪有這種規定!是不允許,也不管。不管那還不跟允許一樣?那就談唄,主要是高年級學生談。聽說大學生在學校裏還做買賣?也就是賣個煙什麼的,也主要是高年級學生做。這兩件事你都沒幹吧?沒幹,就是想幹也沒資本啊。暫時還沒資本是不假,要是過兩年你有了資本呢?頂多也就做個小賣賣,聊補無米之炊,別的不會。你個壞家夥,你要在大學裏胡羅羅兒,你小心!她說著擰了他的腳一下。哪能呢。他的腳是觸著一個豐厚的部位了,他就講了兩個管臀部叫殿部管永定門叫永屁股門的笑話。笑得小菊嗝嗝的。她笑的聲音不小,他又說她,看你這個山嗓子,深更半夜的笑得這麼響幹嗎?好像我怎麼你了似的。你能怎麼我?小毛孩子家還怪有經驗呢,不夠一腳踹的還怎麼我,諒你也不敢。看我敢不敢!他說著就撲過去了,剛要動手動腳,小菊一推將他推到床下去了。小東西沒防備摔得不輕,趴在地上直哼哼。小菊又害了怕,趕忙下去將他扶到床上,問他摔疼了吧?我不是故意的,噢、噢……小東西又開始撒嬌:那你得摟著我睡。作為道歉和補償,小菊摟著他就躺下了:你爹媽不會尋思別的吧?尋思去,咱們又不胡來。你說話可得算話。那當然,小東西還真安靜了一會兒。她問他想我了嗎?他嘟噥著,想,還能不想。想,信還寫得那麼短。寫長了,遇到不認識的字你就要問人家。你也太小瞧人了,我不會查字典啊?那我以後就寫得長點兒,其實長短的無所謂,一切盡在不言中嗯。三不言兩不言,小東西一會兒就開始行動起來了。他的嘴拱來拱去企圖尋找著什麼。她點打了一下他的腦袋:說話不算話,上了半年大學你學壞了。我看看有什麼變化沒有。喃、喃,看吧看吧,她竟賭氣似的主動將衣扣兒解開了。小東西嘟噥著你生氣了?沒、沒生。他即故伎重演,叫著小娘,將臉埋進她的乳峰間了。她一下抱緊他,嘻嘻地說是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認爹和娘,你現在還是土的階段。小東西哼哼著即得寸進尺地咂起她的乳頭兒來了。她呻吟著囁嚅著:我的個兒呀,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吧……不遠處一聲爆竹炸響,小東西哆嗦了一下,將伸到她小腹的手抽出來了。她察覺出他的撤離,閉著眼問道,嚇著了?沒、沒。那怎麼……?不了。她一下坐起來,不了最好,我也該回去了,等會兒還要早起拜年。
春節過後,小東西當然也到小菊家及三親六故七鄰八舍走動了一番。小菊的爹劉乃仁對公家人兒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怯濡,而小東西將來做公家人兒是篤定了的。他在小東西麵前就有點小拘束,看他的時候眼光不怎麼自然,說起話來小東西問一句他答一句:今年收成還不錯吧?不錯、不錯。您身體好吧?好、好嗯。小東西走了之後他就直誇:嗯,不錯,上了大學還拉莊戶呱兒,問身體問莊稼。
小東西這時候仍然不會騎自行車,小菊就教他。有那麼幾天的傍晚裏兩人就在打麥場上學起來。他歪歪扭扭地騎著,她嘻嘻哈哈地扶著,還不時地打他一下:笨的個你!他則要撒嬌耍賴,趁著自己摔倒了她扶他起來的機會沾她點小便宜。他學累了的時候還讓她帶著他轉圈兒玩兒呢,她笑笑說,跟個孩子似的,你幾歲了?還吃奶不?但還是帶著他轉了。他坐在她的後邊兒,想起多年前她帶他的情景,心裏就湧起一種怪溫馨的感覺。一會兒,他說是我帶帶你吧。人家兩口子都是男的帶女的。她說是別摔著我,就讓他帶了。他帶著她開始還歪歪扭扭,不大一會兒就很穩當了。她攬著他的腰,將臉貼到他的脊梁上,說是讓自己的男的帶著真好啊。他就說,騎自行車有三歡,順風下坡帶識字班;騎自行車有三愁,逆風上坡帶老頭兒。她嗝隔笑著擰他一下說是沒等學會的就先總結出經驗來了,從哪裏學來的這些騷行子?他讓她擰得怪須癢的,一走神兒,一下子歪倒了。兩人嘻嘻哈哈地坐在地上就擁到了一起。他嘟噥著怪幸福是吧?她說幸、幸福,還能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