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後方的那煙塵時而遠去,時而複來。
高順憤怒的一拳砸在女牆之上,罵道:“卑鄙。”
張遼的臉色也不好看,西涼軍明顯的欺並州無人,如此相戲。
張遼轉身對高順說:“西涼欺我太甚,我去助奉先公,此城托於你。”
高順深深的吸了扣氣,剛才的憤怒之色,竟已不見,隻是鏗鏘有力的說了聲“好。”
沒有什麼“城亡人亡”的豪言壯語,張遼知道高順從來隻用行動來說明。
厚重的城門吱吱的打開,轟雷聲中,一彪騎軍,奔馳而出。
當先一馬,紅櫻金盔,銀白吞獸甲,腰束蠻獅帶,手中赤眉刀,寒光照膽,烈風裏虎皮披風飛揚。頜下三縷長須,讓清瘦的臉顯得俊儒,兩道劍眉襯著剛毅而平靜的眼神。
一身彪悍之氣含而不吐,英氣勃發。不由讓人不稱霸王,呼英雄。隻是這英雄做的從容。
英雄與狗熊誰優誰劣?不較自知!狗熊都不敢來跟英雄照個麵就跑了。
呂布解了後顧之憂,自是放手一搏,剩勇追窮寇。
李傕在高處望著所部潰不成軍,心中有些拔涼,轉身又望了眼身邊的黑衣人。
身旁的黑衣人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回道:“不想並州還有如此人物,不過請將軍放心,隻需郭將軍按錦囊之計而行,必破呂布。”
李傕聽黑衣人如此說,方才放心,又把眼光放回戰場。
呂布因為有張遼護後,並成相依之勢,故爾鬆了警惕之心,眼中隻餘李傕殘部,死咬不放,竟不覺追入一穀地。
猛然身後傳來轟然巨響,眾將驚的轉身一看,隻數塊巨石堆砸在一起,將來路堵死。
“嘣”的一身,四麵山頭,旌旗橫立。
山頭上李傕放聲大笑:“呂布你中計矣!今深陷死地,何不速降?”
呂布大怒,欲策馬殺上山頭,無奈山上箭如雨下,衝了幾次,都被射退下來。
“賊子休狂!文遠……”
呂布一句還沒喝完,山頭的李傕即得意的道:“你還指望外頭護後的並州軍前來救你吧?哈哈哈,告訴你來不了。”
“放火箭。”
那邊呂布困於山林大火中,期盼著張遼率軍,從外來救。然而此時的張遼,卻向著長安疾馳。
原來張遼在呂布後方三十裏處,護著後方,緩緩而行。見前方的呂布越追越急,怕其中伏,正準備派人提醒呂布窮寇莫追。卻發現長安的方向飄起了滾滾黑煙。
張遼大驚,終於明白原先在呂布後方的敵人不戰而退,原來不是遠遁而去,而是避開了鋒芒,趁長安空虛,偷襲長安去了。
長安城雖然有高順守著,但是留守的士兵卻不多,此前呂布已經帶走了一萬五千多人,張遼出城時又帶了兩千,城中的人馬如今不足三千。
張遼想呂布武藝天下無雙,即使中伏,也應該能帶著所部衝出包圍。而長安卻是並州軍的根基所在,失了長安並州軍如同喪家之犬。
兩害相權取其輕,當即隻得舍了呂布,率軍急救長安。
長安城,城角上大旗已經燒的殘破不堪,一縷黑煙還在淡淡從旗的黑色邊緣升起,顯是火才剛剛撲滅。
幾百米的女牆上,四處伏著屍體,血水順著青灰色的石頭上蜿蜒流下。
城樓的主樓殿角上還插著數隻弓箭。
高順站在樓簷下,望著城下又開始緩緩前移的西涼軍,舉起了手中帶血的刀。
“退者鄙,不退!”
“不退!”原先還窩在牆角或靠在女牆邊的殘兵,都撐起了身體,一起吼出,和著高順。
“降者辱,不降!”
“不降!”
“陷陣之誌,雖死不悔!”
“不悔!”
“不退!不降!不悔!”
城下敵陣中的的郭汜聽著城頭上的死誌,不解這些粗漢子在究竟堅持什麼,如果性命都沒有了,還能剩下什麼?
各有所思裏,渾然不覺,天邊一道黑色的洪流已經初現身影,正滾滾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