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湊字數(2 / 3)

然而,少年乞丐並不知道他之所以從那麼高的懸崖掉下也沒摔死是因為吸食了白浪的小蛇的血液,無意中增加了別人需要勤修苦練六十餘年才能獲得的一甲子功力。就在他掉到地上的時候,那一甲子功力自然而然地流轉全身,保證了他的心脈不至於被巨大的衝力震斷。這是一種很玄的護體神功,一般武林高手修煉內功十餘年便會有所小成,白浪的小蛇修煉了百餘年的內丹,全部轉移到少年乞丐的體內,由於動物的互通性,少年乞丐雖然不具備百餘年的功力,卻也獲得了至少五十年以上的功力,所以才會自動生成這種護體神功。

少年乞丐號啕大哭了很久,終於止住哭聲,慢慢地爬起身,打量自己所處的環境。

這是懸崖之間突出的一個三丈見方的平台,平整的台麵猶如人工切割過一般,沒有絲毫的起伏和傾斜,隻是台麵上落滿了各種枯葉和鳥屎,亂七八糟的,又不像有人來過。平台外側是深不見底的斷崖,隻要一失足,便會跌得粉身碎骨。

涼風從崖底吹上來,遇到平台的阻力,形成一股旋轉的風力,繞到平台上,使那些枯葉在台麵上不住地打飛舞,煞是好看。少年乞丐好奇心起,顫顫巍巍地走到平台外側,低頭往下一看,瞬間隻覺天旋地轉,忙退回平台中間,大口地喘氣。

少年乞丐心道,我掉到這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就是不摔死,遲早也得渴死餓死,我該怎麼辦呢?他又仔細掃視了平台四周一遍,依然沒有什麼發現。

少年乞丐檢視了自己身上的傷痕,隻這一會的功夫,身上的瘀腫竟然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手腳也麻利了許多,隻是肚子開始唱起空城計,發出呱呱的聲音。少年乞丐捂住肚子,走近平台和山體相接的地方,用腳這裏踩踩,那裏頓頓,希望有奇跡的發生。然而這麼一用力,奇跡沒有發現,肚子卻叫得更歡了。

少年乞丐頹然地靠山坐下,看著懸崖外癡癡發呆。

此時太陽已經下山,晚風送來遠處陣陣林濤,偶爾夾雜著一些曼妙的鳥鳴,實在是大自然最神秘最神奇的創造。如果那些文人墨客吃飽喝足遊玩時遇見此等美景,自是忍不住要吟詩作賦一番,說不得還揮毫潑墨,創作出傳世佳作。可惜這等大好風光,在少年乞丐眼裏,卻遠遠不如一個包子一塊紅薯來得實在和美妙。

少年乞丐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

這個時候,一隻鷂鷹從少年乞丐頭頂盤旋著慢慢降下來,似乎對少年乞丐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鷂鷹突然一個俯衝,奇快無比地向少年乞丐的頭頂撲下。少年乞丐渾然不覺,待到鷂鷹撲到頭頂一尺左右,才猛然醒覺,忙揮舞雙手驅趕。鷂鷹的速度是何等的快,少年乞丐的手剛舉向頭頂,鷂鷹尖銳的喙已經啄上了少年乞丐的脖子。少年乞丐隻覺後頸一陣巨痛,左手去捂脖子,右手狠狠朝鷂鷹扇去,罵道:“該死的東西,為什麼咬我!”

這一掌是憤而出擊,雖然少年乞丐還不知道運功之道,但小蛇那股功力卻自然而然地貫注到了掌上,威力之大,可想而知。隻聽鷂鷹一聲厲叫,被掌風掃出足有三四丈遠,跌下懸崖。

少年乞丐這下吃驚不小,看著自己的右手怔怔地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少年乞丐才跳起來四麵轉著,一邊叫道:“誰?誰幫我把那隻鷹打死了?快出來!”

山穀裏發出一陣回聲,卻沒有任何人回應。

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四周朦朦朧朧的,風聲,林濤聲,鳥聲,蟲獸聲,聲聲入耳。少年乞丐隻覺身上涼颼颼的,仿佛這平台忽然變成了地獄,無數的陰魂圍繞在他的周圍,攪亂著他的思緒。往山體使勁地靠了靠,少年乞丐張大雙眼驚恐地盯著平台外側,好似那裏有什麼東西要向他撲來一般。

肚子此時又不知趣的叫了起來,腹中火燒般疼痛。少年乞丐自言自語道:“難道我真的要餓死在這鬼地方嗎?不行!我大仇未報,不能就這樣死去。我要堅持,說不定明天天上就掉下餡餅來了。”

少年乞丐用各種方法安慰自己,希望借此轉移自己對餓的注意力,然而收效不大,肚子依然餓得發慌。最後,少年乞丐隻好躺下來,心想,睡覺就不餓了,我要趕快睡著。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去睡。這時除了餓之外,他已經什麼都不怕了。

然而這法子的作用也不是很大,肚子痛得開始抽筋,少年乞丐在強忍著抽搐的時候,意誌力一直放在腹部,一股暖流慢慢從丹田升起,緩緩流遍全身,最後彙集了腹部。少年乞丐隻覺渾身說不出的舒服,心情慢慢放鬆下來,肚子也不覺得餓了。他仰麵望著天上的星星,星羅棋布,閃爍不定,廣袤的天空卻以無盡的穹形張力包容著所有的星星,使它們可以自由遊走卻又不至於脫離所屬的那片藍天。

耳邊大自然的聲音隨著這個明悟忽然也無比美妙起來,所有的聲音是那麼的和諧統一,又是那麼的截然不同,各具特色。體內的暖流越來越強盛,在體內流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但少年乞丐卻一無所覺,他隻是靜靜地享受著美妙的世界。他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白芒,裹著整個臉部,縈繞不去。

這種景象要是被一個武林人士看到,一定羨慕得非自殺不可。少年乞丐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完成了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返樸歸真的內功修煉。這固然得益於白浪的小蛇,卻也與他此時恬然自若的心境和從天空星象、自然之音中得到的暗示密切相關。若是沒有白浪是小蛇,缺少內功根基,那麼他無論如何也不能修煉出此等功力,但是沒有他自己的明悟,即使他有幾百年的功力,也無法完成返樸歸真的境界。這就是江湖中那麼多高手擁有數十年功力,卻無法收斂在體內,容易被其他高手一眼識破的原因。

少年乞丐臉上的白芒越來越盛,最後竟凝結成一層淡淡的霧狀籠罩了全身。夜風雖勁,卻吹不散這層薄霧。

驀地,少年乞丐一聲大叫,彈起身來一陣手舞足蹈,勁風從他手上疾泄而出,在身周形成一股強大的氣流,帶動地上的枯枝敗葉飛快的旋轉。在飛速的轉動中,山崖竟然微微顫動起來。然而他卻毫無知覺。

少年乞丐向山壁猛地擊出一拳,頓時地動山搖,山壁裂開一條細小的縫隙來。這下少年乞丐吃驚不小,站在原處愣了一會,慢慢走近一看,發現山壁猶如刀削一般整齊的裂開,絕不似拳力所為。把臉帖近那道縫隙,隻覺一絲涼風從中吹來,帶著一股發黴的味道。

他不信地伸手擋住那道縫隙,風吹在手上,癢癢的,臉上卻沒有了那種感覺。少年乞丐揉了揉雙眼,睜大眼睛朝縫隙望去,黑乎乎的一無所見,不由懊惱地坐到地上,瞪著縫隙出神。

能在晚上看到這麼細小的縫隙,別說是平常人,就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很難做到,少年乞丐因為擁有了一身足以笑傲江湖的內力,不必功聚雙目,自然有了夜視之力,隻是他自己渾然不知而已。

坐了一會,他仍然不死心,又把臉湊到縫隙前,眯起一隻眼睛往裏看去,還是黑咕隆咚一無所見,不過吹在臉上的風似乎更大了。他後退一步,握緊右拳看了看,忽然向山壁打去。拳頭擊在山壁上,山壁紋絲不動,自己卻痛得呲牙咧嘴,拚命用左手揉搓著。

剛才因為他意念全部集中在小腹上,體內的功力也自然聚集起來,隨著他拳頭的一擊,功力才得以傾泄而出,擊裂山壁。而此次,他是有意為之,不懂內功收發之道,擊出的一拳,力道雖然不小,卻沒有絲毫的內力,如何能擊開山壁?以拳頭之嫩,去碰山石之堅,自是疼痛無比了。

饒是如此,少年乞丐卻是一個倔性子,痛得性起,忍不住又朝著山壁一陣拳打腳踢,一邊道:“我就要打爛你這破山!我就要打爛你這破山!”

由於意念全集中到拳腳上,踢打出去的拳腳開始虎虎生風,山壁居然又向兩邊裂開三尺有餘,濃重的黴腐味從裏麵吹出來,熏得少年乞丐幾欲作嘔,忙退到一邊,好奇地看著裂開的洞壁。

過了好一會,黴腐味才被夜風吹得幹幹淨淨。少年乞丐慢慢走近洞壁,瞪大雙眼往裏看,借著淡淡的月光,隱約看見裏麵是一排向下的台階,通往不可知的深處。他探頭進去看了看,台階在月光裏朦朦朧朧,四周暗影浮動,一種說不出的詭譎味道從心底湧起,忙往後退了數步。

此時月亮西移,平台逐漸被山體的陰影籠罩,幽幽的洞壁吹來陰寒的風,懸崖外是時起時伏的各種飛蟲走獸的鳴叫,一切都仿佛昭示著不詳的事件即將發生。

少年乞丐退到離洞壁較遠的地方,心道,晚上這麼黑,我要是進去可能就出不來了。而且還不知道它通到哪裏去,裏麵有什麼東西,娘以前常說凡事要謀定而動,我就明天進去看個究竟。

少年乞丐躺在平台上微笑著睡去。

陽光照在少年乞丐的身上,破敗襤褸的衣衫遮掩不住他健康的肌膚,在陽光下閃爍著熠熠光輝。

少年乞丐感到身上熱熱地,眼皮辣辣地生痛,剛一睜開眼,強烈的陽光便刺得他忙又閉上。他急急爬起來,向洞壁走去。走進山洞,眼睛才好受了點。等到兩眼適應了光線,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山洞裏了。在明媚的陽光下,山洞裏也是一片通明。一條在山體上開鑿而成台階通向洞底,又平整地向洞的深處延伸,似乎沒有盡頭。可以想象,當初開鑿這個山洞的人一定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完成如此宏偉的工程。

這個山洞是什麼人開鑿的?有什麼用?為什麼會通到懸崖上的平台?它又通往哪裏?有什麼秘密?

帶著這些疑問,少年乞丐沿著台階向山洞深處走去。

走下台階,是一段光滑平坦的通道,通向山體的深處。通道開鑿成方形,隻有頂上呈半弧形,顯得大方優雅,可見此通道的設計者是一個心胸曠達,雍容高貴之人。通道因為經久未用,無人打掃,地麵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踩上去一步一個腳印。洞壁上偶爾可見一兩張破敗的蛛網。

少年乞丐提心吊膽地慢慢深入腹地,光線越來越暗,卻絲毫沒有影響他清楚地看見通道裏任何細微的異物。走了三十來丈,通道忽然一個拐彎,又轉向了另一條更加幽暗狹小的通道。他隻覺眼前一黑,忙瞪大眼凝視前方,好一會才適應了新的環境,繼續向前走去。

又走了一盞茶工夫,前麵洞壁隱隱靠著一堆黑乎乎的東西,一動不動。少年乞丐嚇了一跳,忙站住腳,盯著那黑乎乎的東西看了一陣,不大分明,於是躡手躡腳走近幾步,這才模模糊糊看出那是一堆動物的骨架,已經散落成一堆,分不清是人還是什麼動物了。

四周靜悄悄的,陽光早已經被擋在洞外,一陣風從洞的深處吹來,陰陰的,說不出的冷。此時正是五月天氣,在這陰森的山洞裏,卻仿佛一下子跌入了十二月的寒冷。少年乞丐裹了裹身上襤褸的薄衫,驚恐又好奇地看著前方,欲退還進。走到白骨堆旁,飛快地伸腳踢了過去,直把一堆白骨踢得到處都是,滿地翻滾,發出各種古怪的聲音。

黑暗中忽然閃爍起一片綠光,隨風向少年乞丐飄來,嚇得他大叫一聲,轉身向來路飛奔而去。那綠光在後麵飛快地追著。仿佛千萬餓鬼要把他吞噬。

少年乞丐越跑越快,到後來幾乎腳不著地,如一縷清風從通道卷過。跑到台階前,陽光明亮,空氣清新,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敢回頭向洞裏看去,卻哪裏有什麼餓鬼,空蕩蕩的通道什麼都沒有,隻有被他的腳步帶起的灰塵在風中飄舞。

在台階上坐下,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少年乞丐自言自語道:“我的媽呀,嚇死我了。難道這世間真的有鬼?”他又向山洞深處望了一眼,心有餘悸。

坐了一會,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襤褸的薄衫,胸口處已經破了好大一個洞,露出健康的黃色肌膚。不由撇了撇嘴,嘟噥道:“衣服都破了,銀子又沒了,隻好呆在這裏不出去了。”

嘴裏這麼說著,腳下卻已經向洞裏走去。

回到原來的地方,由於已經適應了黑暗,便清楚地看到地上這裏一塊那裏一塊地都是被自己踢散的白骨,有些還在閃爍著微弱的綠色磷光。壯了壯膽,撿起一片白骨,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毫無發現,隨手扔掉就往前走去。

走著走著前方亮了起來,似乎就要到出口了。少年乞丐忙加快腳步向前跑去。

走到山洞盡頭,少年乞丐不由驚得呆了:眼前是一個十丈見方,深不可測的碧潭,碧潭四周是刀削般的峭壁,竟然不長一草一木,陽光照在水麵,竟似被吸幹了熱量,變得陰沉沉的,風從上麵吹下來,吹不起碧潭一絲波紋,就徑直吹進了山洞。

所有的憧憬和驚喜在看到碧潭的瞬間就如陽光般被碧潭吸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痛苦和無以名狀的悲傷。這是一種成年人也無法承受的心理巨變,而今卻實實在在地降臨到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身上。

少年乞丐眼前一陣金星亂濺,腦袋嗡地一聲炸開,頹然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碧潭依然波瀾不驚的吸納著陽光的熱量,就如一個巨大的黑洞,要把周圍所有的熱都吸進它那深不可測的淵底。

少年乞丐身體的熱量也一絲絲地向外泄去,身體越來越冷,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抬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碧潭,慢慢挪動身體向後退。

此時,天上飛過一隻大鳥,淒厲叫了一聲,在山穀上方打了個盤旋,努力振動著翅膀向穀外飛去,掉下幾片白色的羽毛來。這幾片羽毛一落入潭中,便迅速向潭底沉去,眨眼間沒了痕跡。

少年乞丐見羽毛落在潭裏都沉了下去,倒吸了一口冷氣,自語道:“媽呀,連羽毛都沉下去了!難道這潭水裏有鬼?”

一想到鬼,不禁回想起通道裏的那堆白骨,忙站起身四周巡視一遍,心底一顫一顫的,驚魂不定。

此時日光正盛,照得山穀上方一片白亮,與碧潭處形成一個強烈的明暗反差。真是一處天堂,一處地獄。

少年乞丐定定神,走回到碧潭邊上,凝視著神秘莫測的潭水。看了一會,他試著伸手去探測水的溫度,手一伸到水裏,就有一股強大的吸力將他往潭水裏吸,嚇得忙縮回手,使勁甩了甩。從手上掉落的水珠,並沒有掉在地麵,直接落回了潭中。

少年乞丐看著碧潭道:“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古怪的水,反正都要死在這裏了,就看看你到底古怪在哪裏!”

正說著,肚子又呱呱地叫了起來。原來餓過了極點的肚子開始第二次發難了。人就是這樣,當你很餓的時候,就有強烈的進食欲望,而一旦挨過了第一次進食的時間,又會感覺不到餓了。但感覺不到餓並代表肚子裏已經有了東西,相反的,肚子是在消化著自己,當再沒有東西可以消化的時候,第二次更猛烈的饑餓感就來了,這一次的感覺往往的痛徹肺腑的,好像整個人都被掏空了,而腹中卻燃燒起可以摧毀一切的熊熊大火。

少年乞丐腹中燒得厲害,什麼也顧不得了,趴到潭邊張嘴就喝起潭水來。這一口足足喝了有半盞茶工夫,才滿意地站起來,摸摸圓鼓鼓的肚子,道:“好舒服啊。”

話音未落,腹中一股強大的寒流向全身經脈奔湧而來,猶如黃河決堤,洪水泛濫,勢不可擋。他緊緊抱著肚子,滿地翻滾,借以消除體內洶湧的寒流。寒流迅速流遍全身,又凝聚成一股向丹田衝去,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熱流抗拒著寒流的入侵。開始之時,寒流穩占上風,慢慢將熱流壓會丹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