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心中直打鼓,話在嘴邊徘徊半天才吐出來,特意放低了聲音,生怕被沈易白聽見多心,“他的眼睛能痊愈嗎?不會影響視力,或者有後遺症吧?”
老醫生示意許願稍安毋躁,“按照現在的觀察來看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這點你放心,爆炸留下的傷勢沒有損傷眼球。”
許願連連點點,“謝謝醫生。”
老醫生點頭示意,背著手離開病房。
看著許願拖著骨折的手臂跑上跑下,沈易白虛著眼叫她,“許願你過來。”
許願拿著病曆磨磨蹭蹭走到他床邊,用眼角看著他的神情,“怎麼。”
“你在害怕?”
許願不自在地聳肩,“說什麼呢,你有什麼好怕的。”
沈易白伸出手想要拉她,可手剛碰到她的衣袖就被她不由自主地躲開,他一言不發地把手收回去藏在衣袖裏,落在被單上,厚實的被子頓時陷下去一塊,許願盯著凹陷地地方,咬住嘴唇。
“我沒有怕你的意思,你這人就是這樣,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她故作輕鬆。
沈易白垂著手,青蔥一樣的指尖從淺藍病號服的袖子裏露出個頭,他無奈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隻是知道你罷了。”
許願啞然張口。
沈易白繼續說道:“如果你是因為內疚或者出於感激……真的不必如此。”
他說話總帶著股書卷氣,慢條斯理的,但許願卻不止一次感到,他的慢條斯理讓她無所遁形喘不過氣來。
她左右看看,“我去搬個凳子。”
沈易白默默看著她的動作。
許願一屁股落在凳子上,支著頭,膀子搭在病床的床單上,她內心惴惴,想破了腦袋也很難反駁沈易白提出的問題,她呼出的氣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散開,“就算是你今天救了一隻小貓小狗,它們也會知道要陪在你身邊,我怎麼就不能呢?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於什麼感情站在這裏,但是我知道我肯定不會走,隨你怎麼說。”
許願很難說,究竟是沈易白的要求太低,還是太高。
沈易白隻求一人心,這過分嗎,當然不過分,比起百花叢中過的,隻取一瓢是多麼簡單的事情。
可是人心難測,要得到一個人的心,比得到一個人難得多。
“可是,我感覺到你的態度和以前不一樣,我能察覺。”
許願笑問:“我以前是什麼態度?”
“抗拒。”沈易白毫不猶豫。
“那現在呢?”
“疏離。”沈易白果然是個總結的高手。
許願的手抵著下巴,“那麼……我覺得,這是一種進步。”
沈易白失笑,他看著許願,“既然你這麼說了,那麼下麵的話你一定要聽我的,醫生說了要你多休息少動點,我這點傷還忍得了,不瞞你說,我的恢複能力,的確要比一般人強,所以你照顧好自己吧。”他支著身子,娓娓道。
許願腳下用力一蹬,板凳滑離病床,她站起來活動身子,衝著沈易白搖搖手中的病曆,薄脆的紙張被搖得嘩嘩作響,“就你老操心,不如多擔心擔心自己吧,你早點好起來我等你伺候。”
她本想轉身離開,但似乎被突如其來的念頭絆住了腳步,她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對沈易白說道:“我不怕你,隻是你得給我一點時間緩衝。”
都說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有著巨大勇氣的,那麼更別說許願這個從小在科學教育下長大的孩子,要和神奇生物同住一個屋簷下。
說完,她就溜出門外排隊取藥去了,格瑞戈在醫院支付的藥費有不少結餘,這下連醫藥費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