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白“撲哧”發出一聲輕笑。
沈易白握著塑料勺子翻騰著眼前色香味俱全,還冒著騰騰熱氣的餛飩,看著掛著簾子的廚房若有所思。
吃了兩口,沈易白放下筷子,示意自己吃飽了,又靜靜坐著那裏跟個雕塑似的,許願最怕他這副樣子,人活到他那份上也忒沒勁了。
她一把攬過沈易白吃了一半的瓷碗,嘴裏還塞著沒吞下去的餛飩,“還以為你是連一粒米都要吃幹淨的家夥呢,沒想到也會浪費。”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事,得意咧嘴,“你不吃我可全包了哦。”
也不等沈易白回答,又埋頭吃了起來。
沈易白揉了揉自己太陽穴,聒噪是年輕人的通性嗎?真沒想到,許願青少年時期居然是這麼愛說愛笑的姑娘,看她從前跟自己婚後靜的如一潭死水的生活,原以為是找到了另一個自己,沒想到,她的韶華時光可比自己滋味的多,性子也和日後南轅北撤。
他認識的許願不挑食,似乎山珍海味也挑不起她的興趣,隻要是能吃的不管口味如何她都來者不拒,他撿到許願的時候她正縮在某個小店的門廊下躲雨。
許願那野草一般,強烈的求生欲和不服輸的勁頭撞入他的眼中,讓他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兩眼。
那時候他正提著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東西,而許願雖然滿臉狼狽,穿戴卻是講究整齊的,定製的衣褲,手上攥著香奈兒的單肩包,好一幅落難公主的模樣。
說不上究竟是誰的劫數,遇上他之前的許願錦衣玉食,遇上她之前的沈易白衣食無憂,當這兩人碰在一塊,財運指數就跟發生化學反應似的,蹭蹭往下掉,先是沈易白變賣了家中古董替許願還債。
其實沈易白家的古董都是他用的鍋碗瓢盆,此人看不上那些機器做出來的工藝,又是個念舊的,家中用度也就保持了百年前的樣貌。
別人砸鍋賣鐵得的是小錢,沈易白砸鍋賣鐵,硬是把許願家虧損的巨額債務給還上了。
再後來的事許願不得而知,沈易白從未和她透露過工作時遇上的怪事,他有自己的猜測,似乎她被什麼人盯上了,百般破壞,不肯鬆口。
在他的認識裏這也不是什麼了不得大事。
沈易白回想著從前許願捧著碗冰冷又乖順的樣子,和現在兜裏沒幾個錢卻還是理直氣壯、財大氣粗款姐樣的許願怎麼也對不上號,忍不住說道:“沒想到你也會來這種小店吃飯。”
她們,真是一個人?
許願豪爽一抬手,端的是不以為意,“怎麼不會,沒想到這家店開了十來年還在,這老招牌可是在我們學校裏有口皆碑的,要不是以前我爸總是教訓我路邊的東西不能隨便吃,我一定是來這裏次數最多的客人。”
說到此處,許願有些隱隱的遺憾和惆悵。
和吃的歡暢的許願比起來,雙手疊在膝上正襟危坐的沈易白可有貴族氣質的多,原來,貴氣這種東西還是要靠對比的。
這是店老板透過簾子的縫隙觀察後得到的結論。
要是被沈易白知道,他一定會鬱悶,他一把年紀的老家夥可沒興趣和許願這還沒活到他一個零頭的小家夥相比。
忽然,原本安靜的後巷中傳來異樣的喧嘩,驚恐的尖叫、大聲的呼喊夾雜在一塊兒傳到許願耳中。
許願丟下錢就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走了,咱去看看。”
沈易白扶額,臨走前望了眼店中簾子的方向,抿嘴,朝著許願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