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緊咬著嘴唇,特裏亞納點了點頭。

在尤萬西貝爾半是欣慰半是嘲諷的笑容下,精靈長老沉重地點了點頭:“那麼我宣布,女王選舉儀式開始,請各位候補前往自己巡禮的目的地,感悟先人的意誌。”

象征著儀式的開始,優雅而神秘的豎琴聲響起,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包裹住整片阿努阿蘭德,喚醒沉睡在森林各處的先祖靈魂的同時,也形成了比平時的守護結界更加強大的屏障,倘若在此期間有人想要闖入精靈們的聖地,恐怕在強行突破的一瞬間就會灰飛煙滅吧。

四個候選人的目的地是不同的地點,尤萬西貝爾用完全不同於適才表現的溫柔聲線呼喚著特裏亞納的名字,與她一同朝著巡禮所在的方向走去,而精靈長老警惕的目光則被他拋在了身後。

阿努阿蘭德,通稱精靈之森,但隻有居住在這裏的居民才知道,所謂的精靈之森,是由幾片較小的森林互相交錯而成的。以生命之樹為參照物,最接近精靈們聖地核心的是新月森林,這也是特裏亞納抽簽得到的巡禮地點之所在。

正如遙遠的過去曆法與儀式的製定者計算的一樣,女王候補與守護者抵達時,落日早已沉沒在西邊的地平線之下,唯一在天空盛放的,就隻剩下精靈們的圖騰。

符合其名字意義地沐浴在水銀瀉地的白色月光下,新月森林的樹木都被映成了深藍色,伴著宛若從夢中傳來的儀式之豎琴聲與無處不在的生命之樹的清香,無論是視覺,聽覺,還是嗅覺,都被傳承千年的一族之底蘊所侵染。即使是不了解精靈們悠久曆史的人,在這樣的氛圍中都會不自覺地產生跪下朝拜這聖域的衝動,更何況是特裏亞納這個正在進行中的儀式的核心人物之一。

沉浸在偉大的先輩創造的夢幻中,虔誠地瞑目前行的特裏亞納感受著耳邊聲音的指引。尤萬西貝爾克盡守護者的職責,驅趕著路上的樹精和怪鳥,不時以肉眼難以企及的速度射出一箭,將烏鴉難聽的嚎叫扼殺在其喉中,以免打擾自己守護對象的朝聖之路。

特裏亞納突然停下了腳步,尤萬西貝爾在她睜開眼睛之前收起手中的武器,以無可挑剔的紳士禮儀向女王候補行禮:“特裏亞納大人,為什麼停下了呢?”

“尤萬西貝爾大人,很強吧?”

“是因為長老的話嗎?那不過是無謂的傳言罷了。”尤萬西貝爾並無意展露自己超乎尋常的弓術。

“這樣強大的尤萬西貝爾大人,是為了怎樣的原因背棄了自己的特雷西亞呢?”

對方似乎認定了長老稱自己為“最強精靈”的說法,經曆了這世上最長久生命的精靈無奈地苦笑:“何必在這種時候,詢問這些無益的往事呢。”

“身為先代女王愛瑪莉莉絲的守護者,明明應該和現在的長老一樣為了精靈族的繁盛貢獻心力,為什麼卻成為了流浪精靈呢?我......”稍顯猶豫的沉默過後,特裏亞納再度開口,“我很好奇。”

“是啊,我很強。”似乎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回答,尤萬西貝爾發覺自己如果不去解答這個疑問的話,是夜的巡禮恐怕要就此中斷,隻好繼續開口。

“當我和你一樣年輕的時候,我相信隻要有足夠的實力,便可以守住我所愛的一切,所以,我比其他精靈都更加努力地練習弓術,磨練自己的實力,就是為了守護住那在我的心中最為重要的那人,賽倫西艾爾。

“但是,我錯了,無論我有多麼強大,在阿努阿蘭德與同族的箭術對決中甚至未嚐一敗,但我始終無法阻止那一天的來臨。和今天一樣,我陪伴她參加了女王選舉的秘密會議,巡禮時在我耳畔響起的聲音告訴我,我將作為誓約的守護者,為她奉獻一生,當時我甚至欣喜若狂。

“然而當長老們阻止我去看望繼任女王的她時,我才察覺受到了特雷西亞的欺騙。我打敗所有侍衛闖進生命之樹,我用我最親切的聲音呼喚她的名字,賽倫西艾爾......而全身被生命之樹的樹根包裹捆縛在玉座上,再也不能站起身來的她,用平靜的聲音告訴我,她叫愛瑪莉莉絲,她是精靈族的新任女王,這一切都是特雷西亞的決定。

“我離開了對我而言失去意義的故鄉。從那天起,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消失了,我再也沒有聽到過特雷西亞的召喚,有人說我背棄了特雷西亞,那就隨他們的便吧——隻不過在我看來,是特雷西亞背棄了我。”

不出所料地在自己如今守護的少女柔和的麵容上看到了無法掩蓋的驚訝之色,特雷西亞的背棄者坦然地笑笑:“故事講完了,我們繼續巡禮吧,特裏亞納大人。”

“我還有一個問題。”特裏亞納低下頭思考著,在新月微弱的光芒下,尤萬西貝爾看不清對方陰影下的臉,但他無法拒絕麵前的提問者。

“那麼就問吧,但我回答之後,希望您也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一時寂然,僅有森林中夏蟲的吟唱永不間斷地傳來,僵立一處的兩人都擁有著不凡的容貌,在微微泛著淺藍色的月光照射下,仿若是絕世藝術家的雕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