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麵露譏誚,“人家瞧不上你八哥我,寧可讓自家外孫女半死不活的,也不肯依附在我這沒用的皇子身上。”
十三阿哥不敢接口,過了一時,才冷笑道:“等回京了,我倒要請旨去瞧瞧這和碩額駙府上的稀奇!”
八阿哥已經披衣下床,吩咐李全兒將帶上船的米酒拿出來,親手斟了二盞,與十三阿哥慢慢吃了。
“汗阿瑪那兒,過幾日也該收到馬爾渾的請罪帖子了。”八阿哥道:“額娘要是聽到這消息,不知又該多難過——”輕輕歎息。
窗外月色清涼,疏疏淡淡照進船艙,十三阿哥偷眼一看,那月輝竟也比不得八哥麵色蒼白——想來八哥心裏是難過的罷?雖然郭洛羅氏不大入八哥的眼,但哪家皇子、宗室不是這樣過來的?好一點的,栓婚前就見過麵,略知曉些底細;差一點的,配上個性情容貌不合意的,隻能默不做聲認了。
一時倆兄弟都不作聲,隻一口一口吃酒。
竟吃得微醺,方散了。
×××××
話說大小姐與三位兄長已經離了江寧,啟程往西而去。
路途遙遠,他們來的時候就是坐的馬車,回去時候,除了兩輛寬闊馬車外,另外還裝了滿滿十大車物品。因他們不是江寧有名的商戶運貨,城門口兒免不了一頓盤查,楊四前去交涉,使了幾兩銀子,方順利出城。
大小姐與楊八、楊九同乘一輛馬車,兩個男孩兒長得一模一樣,都穿著杏色的長衫,也不戴帽子,露出一腦袋烏黑的半長頭發,還直嚷著:“這些日子可悶壞小爺了!”
大小姐笑,“來了江南一趟,別的好的沒學會,倒學會一口一個‘爺’了。”
“這全天下都是半禿瓢兒,小爺這麼風姿卓越的一個腦袋,要也成了半禿瓢,該多難看?”
“所以叫你不要來,你還偏不聽!”楊八道。他們兄弟長得實在難以分辨,隻有笑起來才好分辨些:楊八左臉頰一個酒渦兒,楊九則是在右臉頰一個酒渦兒。倆孩子一樣身高,一樣穿著,往人前一站,不說不笑,根本分不出來。
“大小姐,你那梵啞鈴到底要怎麼玩兒?”楊九歪在座位上,問道。
大小姐直笑,“那是樂器,怎麼是玩的?”
“樂器?我可從沒聽過。你會麼?看著似乎跟二胡之類差不多,想來是拉的。”楊九說著從座位下麵拉開抽屜,將琴盒拿了出來,打開,裏麵放了一個葫蘆樣的東西,邊上還放了一根弦弓。
“給我。”大小姐伸手,楊九遞了給她。就見大小姐左手執了琴身細長的一頭,將另一頭放在下巴下麵,右手執弦弓,搭在琴上,吱吱呀呀拉出幾個音來。
楊八、楊九頓時小臉一皺,齊聲道:“大小姐你饒了我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