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江寧不幾日,就進了安徽界內。楊二又寫了信來,信中說到阿爸病重,要他們改走水路,早日返家。四兄妹心急如焚,楊四當即決定,讓9527等護衛押著大車走旱路,自己兄妹四人包了一條船,沿長江往南行去。
大小姐每日在船艙內練習梵啞鈴,簡直生生磨得幾個哥哥********,沒幾日哥哥們就學會她一開始練習,他們就躲到船尾。船家不勝苦惱,說大小姐這銷魂的琴聲,簡直遇神殺神,所向披靡,等等等等,當然說的不會那麼文雅,大意如此。
這日將將要離了安徽,快到江西。當夜泊在碼頭上,一夜風涼,月華如水,大小姐吃了晚飯,正搬了張躺椅,在船頭悠然賞月。
楊四也搬了座椅,坐在她身旁。
大小姐閉著眼睛,“四哥,阿爸他……不會有事罷?”
“二哥說的也含糊,想來不是病重了,不會那樣寫。”楊四幽幽歎息,“你這次出來的久了,阿爸想必極是記掛你——你長了這麼大,可還從來沒有離開阿爸這麼長時間呢。”
“我也記掛阿爸了……”大小姐睜開眼,一雙丹鳳眼水波瀲瀲,“楊嶽,你想你阿媽不?”
楊四看著她,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柔聲道:“我阿媽疼你,比疼我還多,你……你也別想那許多了。”
“阿爸這個人忒的狠心!我哭成那樣子,他也不肯告訴我,我阿媽到底……到底是不是還活著。”大小姐眼中水氣氤氤,“你們都有阿媽,就我沒有——”
楊四伸手輕撫她麵頰,苦笑,“你……你雖然沒有阿媽疼你,可我們幾個,連阿爸在內,哪一個不把你看作眼珠子一樣的疼?人生總不是那樣十全十美的,你也別跟阿爸置氣了,阿爸心裏不比甚麼都疼——你當他真是鐵石心腸呢?”
江上水波蕩漾,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幕之上,月輝輕輕播撒,江麵上不知何處,隱約傳來絲竹樂聲,悠揚清婉,一時有些恍惚。
大小姐輕輕歎息,勉強打疊精神,並沒有哭出來——隻是心中多少有些鬱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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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碼頭上寂靜一片,隻有水浪拍打在船身、岸邊的聲音,單調,卻悠然。
夜蟲呢喃,偶有幾聲蛙鳴。
碼頭上停了大大小小十來艘船,大小姐的船在其中不大不小,並不顯眼。一行黑影卻摸了上去,身手矯健,直奔船艙而去——且是直奔大小姐住的船艙。
大小姐上得船來,連伺候的丫頭都沒帶,兄妹幾個都隻帶了換洗衣物來,船家有兩個女兒跟著船走,也順便做些洗衣做飯的活計。此時船上眾人都沉沉睡去,那些黑影動作迅速,一會兒就到了大小姐門口。
一人蹲下身子,從靴筒裏麵拔出一柄小刀,伸進門縫裏麵,一點一點慢慢撥開門栓。
悄然無聲撥開了門,一人當先進去,直撲床上小小孩子。
大小姐睡的正香,小孩子貪睡得很,根本不妨驟然起了變故。那人一得手,立時抱著她往門外奔去,卻不料隔壁房門忽然開了,一個少年的身影站在門裏,二話不說,一揚手,兩聲機括輕響,一叢寒芒頓時就奔著那些黑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