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豁然和鍾國強都覺得鄭偉越來越不像原來的那個鄭偉了,動輒就跟人動真格的,生氣。就很簡單的一個事,停車。前麵有一個車擋住,鄭偉的車不能動,隻好停下來,後麵的司機在不知道情況的狀況之下多按了兩下嘀嘀,鄭偉就像個小彈簧的機器人似的,從他的座位上彈起來,去找人家後麵的司機說清楚,要不是劉豁然當時在車上把他拉住,鄭偉很快就由堂堂的俱樂部經理升級為一個拚命的三郎了。過了個三五分鍾,平靜下來,鄭偉自己又笑笑,自言自語似的說:“我這是幹什麼呀?”劉豁然就不明白鄭偉是問自己還是在問他,可能連鄭偉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在做什麼,是為了什麼在做一些事情。
“對了,鄭偉,今天舒簡來不來?”鍾國強隨口問道。
“不來吧,我昨天晚上回去路上給她打電話了,你找她幹什麼?”鄭偉一邊洗著臉一邊跟劉豁然說電話。
“哦,我沒什麼事,她來了,我請她吃飯。”鍾國強沒事似的說道。
“那她來了,我告訴你。”
上午鄭偉要去開會,下午木森到了,鄭偉自己去機場把他給接回來。
看見木森的時候,鄭偉的心情有點沉重,他跟木子長得太像了。
木森叫他大哥,鄭偉心裏更不是個滋味,七上八下的,也因為這樣,對木森的責任感更加重了一些。
很多比鄭偉小的人都喜歡叫他大哥,鄭偉的心地好,人也隨和,朋友們都願意跟他在一起,都把他當個大哥來看待。鄭偉也總是盡力地照顧和幫助他身邊的每一個朋友,可是卻都沒有木森叫他大哥時候的這種感覺。
聽木森叫自己大哥,鄭偉覺得很親切,像一家人,這感覺似乎還是跟木子在一起的時候,第一次見到木森他開口叫他大哥時候的感覺。
一年的日子在深圳,木森與鄭偉初次見麵時候的那個被人騙光了錢的沮喪又有點落魄的小夥子迥然有別了,比那時候胖了,見的世麵多了,人也顯得更加機靈。
鄭偉和木森麵對麵坐下來,木森顯得有些拘謹,不明白鄭偉為什麼叫他來這裏。按照木森的想法,似乎應該是因為鄭偉找不到木子,想通過他找到他的姐姐。又或者是鄭偉想從自己的口中得知一些他姐姐的近況,再不也可能是鄭偉不想多管自己的事要有什麼話叫自己向木子轉達,總之,木森的表情充滿著疑惑。
奇怪的是,鄭偉什麼也沒有問,關於木子的情況。
鄭偉點了支煙,他不想叫木森看到他有些沉重的表情,所以盡量壓抑著不輕鬆的情緒。先問了問木森在深圳的情況,木森似乎在期待著鄭偉問起姐姐木子的情況,並且已經準備好了回答,然而鄭偉沒有問。“我想,你在深圳是給人家開車,又沒有什麼大長進,於是我在這裏給你找了份工作,是我的朋友的一個電腦公司,你學著跟人家裝裝電腦,雖然老板是我的朋友,你要記住,不能不努力,那樣的話讓我也覺得臉上不光彩。”木森點著頭,表情仍然是茫然。鄭偉繼續說:“你下了班以後去上上課,我已經給你報名了一個電腦班,學費都交好了,用點功,多學點東西,將來你也可以自己養活自己。”看了木森一眼,接著說,“我以前,答應過木子,她要我無論如何把你照顧好一點,既然我、答應了她,我就一定會把你安排妥當。現在,我把你扶上了馬,我再送你一程,以後的路,你自己看著走吧。”“那……那……我姐……她知道嗎?”木森小聲地問。“我幫你是我對我的承諾負責任,跟木子沒有關係,你姐一個人撲騰也不容易,別告訴她這個事,你記著,別告訴她這個事情啊。”鄭偉一再叮囑木森。木森點頭,他實在不明白鄭偉是什麼用意,要說工作、掙錢,在深圳的工作也不錯,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學,吃住都不用自己發愁,收入是比這裏還要高一些,木森不明白為什麼鄭偉叫他來這裏,如果不是因為木子的話,木森實在想不出來一個更能稱為理由的理由。“其實我姻她……”“我已經把話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還不明白?”鄭偉忽然又有些惱了,惱怒的表情打斷木森說的話,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的惱怒,恢複了平靜,語氣平和下來,“我隻希望你以後離開了別人的幫助也能很好地生活下去。男子漢將來還要依靠自己做出點事業,我現在拉你一把,沒有什麼企圖,也算是咱們倆的緣分吧,以後的路,還是那句話,你自己看著走吧。”木森不說話,還在想著鄭偉這麼做的理由,他想不出來,於是也就不想了。看看現在的鄭偉,跟一年前與木子在一起的鄭偉比較起來,似乎是瘦了一些,眉宇中間帶點什麼煩憂似的,從他一開始見到鄭偉的時候就發現了,肯定不是因為工作,鄭偉在工作上如魚得水,這一點木森不用問也知道,從鄭偉帶領的俱樂部的成績就能看得出來。是不是因為木子,木森也不好妄加判斷,隻是隱約覺得現在的鄭偉有點像一個充太多空氣的皮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炸似的,對人發上一通脾氣,之後,再回到充足氣的皮球那個狀態,等待著下一次爆發。對於鄭偉,木森在初次見麵時候就沒有陌生的隔膜的感覺,那時候,他們全家人在一起的時候,父母說起鄭偉時候臉上的表情,也覺得驕傲。木森和他的家人們,早在木子的口中熟知了鄭偉的性情和為人,如今,木森覺得鄭偉的性情也是有些古怪了。鄭偉跟木森交代完了,又叮囑他幾句別叫木子知道之類的話,叫人送他去了自己那處空著的房子,第二天,又送到劉豁然的一個分公司裏麵。做完了這一係列的事情,鄭偉長長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