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霧中花,撲朔迷離誰是真(1 / 3)

第十章 “王爺。”蘇淺月驚呼。容瑾何時走進來她竟然毫無察覺。

容瑾歎了口氣,一隻手輕輕撫上了蘇淺月的肩膀:“月兒,都是本王不好,沒有實現諾言,累你受苦。”

蘇淺月忙起身施禮:“不不,王爺言重了,你對待月兒已經是千好萬好,是月兒自己沒福氣才多出許多是非來。”

半個多月,容瑾瘦了許多,眉眼間有淡淡的倦容,目光亦沒有了往昔的灼灼神采,長發隻用了一條白色的錦帶束起,飄散在後背,白衣穿在他身上,略有空蕩。

見他如此,蘇淺月微微心痛,不覺又輕聲一喚:“王爺……”伸了手去碰觸他清瘦的麵頰,“這段日子王爺勞累,該好好歇息,如何這麼晚了還來看望月兒,倒叫月兒慚愧。”

容瑾反握了她的手在他的麵頰上撫摩:“本王是該好好歇息,亦需要一個人好好靜一靜。今晚本來在書房歇息,躺下後卻想起月兒,覺得不放心就來了,果然是你又在悲傷。你能不能不要苛責自己,本王亦能安心歇息。”

蘇淺月心裏生出歉意:“都是月兒不好讓王爺掛懷,月兒聽話好好歇息不再難過。王爺你……也去好好歇息,可以嗎?”蘇淺月害怕容瑾又要留在她這裏,急忙溫言軟語道,雖是商量的口吻,卻暗含堅韌的勸說,希望容瑾離開她這裏趕快去歇息。

容瑾將蘇淺月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你會聽話嗎?”

蘇淺月忙點頭:“會,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還為了王爺。月兒不能再讓王爺掛懷不安了。”

“好。”

抱抱她,容瑾鬆了蘇淺月的手,慢慢離去。

蘇淺月呆呆站立許久,望著容瑾消失的地方,覺得他依然存在般,周身有他遺留的體溫,還有他溫軟的話恍若就在耳邊。

三更了,該歇息了,蘇淺月拖了沉重的腳步回了暖閣上床。

素淩哪裏敢踏實去睡,在蘇淺月上床以後沒有多久,她就突然醒來,頭腦瞬間清醒後再無睡意,又在床上輾轉一會兒,終究放不下蘇淺月,於是穿了衣裳走往蘇淺月的暖閣。

許久沒有人剪去燭花,因為老王爺過世燃起的燭火愈加昏暗,素淩害怕驚擾到蘇淺月,躡手躡腳地走往蘇淺月的床榻前,剛剛近前,就聽得蘇淺月口中含糊囈語,似乎喊著“救命,救命……”

素淩仔細一看頓時明白蘇淺月是陷入了夢魘,慌忙搖晃呼喚:“小姐,小姐醒醒。”

“啊……”

仿佛被人從遙遠的地方喚回,蘇淺月一點點睜開眼睛,眼前是素淩驚慌擔憂的眼神,哪裏有父母的影子?頓時明白過來,她做夢了。

“素淩,我夢到了父親母親。”

聽得蘇淺月嘶啞的聲音,素淩慌忙將備好的茶水端來:“小姐,先喝口茶潤潤喉嚨再說。”

蘇淺月感覺到喉嚨裏火辣辣的疼痛,難怪聲音嘶啞,忙將手肘支撐在枕頭上將素淩手裏的茶喝下,言道:“我夢到了自己小時候,在母親懷裏撒嬌,突然房內起了大火,我清楚地看到父母在火海裏掙紮卻無能為力,我想喊人來救……”

想起可怖的火海,蘇淺月心有餘悸,不覺渾身顫抖。

素淩拍著蘇淺月:“小姐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都過去了,不怕。”

蘇淺月弱弱問了一句:“什麼時辰了?”

素淩道:“四更多,快五更了。”

原來快天亮了,天亮以後,她如何做?這一陣忙碌結束,接下來的忙碌會更叫人頭痛。

“天都要亮了……”蘇淺月一麵言語一麵想要坐起來,誰知道剛剛坐起來頓時一陣頭暈目眩,急忙躺下去。

“小姐,你怎麼了?”素淩驚呼一聲,臉色都變了。

“沒事,起得有些猛,頭暈,一會兒我緩緩再起床。”喉嚨還是幹癢得疼痛,害怕素淩擔心,蘇淺月沒有說出來,隻是用手拉住素淩的手,讓她坐在床上。

素淩的手那樣涼,手心還有黏膩的汗水,可見嚇得不輕,蘇淺月用力搖了搖她的手,笑道:“我沒事,你怕什麼。”

素淩這才鬆了口氣,擔心道:“我真怕你勞累得又病了。”

還真是被素淩說準了,蘇淺月起床以後才發覺踩在地上的雙腳毫無力氣,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樣,且渾身酸痛。翠屏一見蘇淺月臉色不好,也急了:“夫人,你是不舒服了嗎?”

蘇淺月扶了扶額頭:“有點兒。”

翠屏忙道:“奴婢去請大夫來。”說著又遲疑了,“請哪一個呢?”王府中最信任的就是潘大夫了,如今她們卻已經和他勢同水火。

蘇淺月道:“就請潘大夫來。”

正好素淩走進來聽見,急忙道:“小姐,還嫌棄他害我們不夠嗎?如此心腸歹毒的人,如何配當大夫,不行!”

蘇淺月略略笑笑:“他現在還不至於明目張膽要害我性命,先穩住他,這一次是我們再暗處他在明處了,且看他如何做。底下的事,自有人去做。”

中午的時候,潘大夫來了。

因為蘇淺月病重,所以翠屏帶他直接來到暖閣。潘大夫一見床榻上虛弱的蘇淺月忙施禮道:“小人給梅夫人請安。”

還好,他沒有稱她為庶夫人而是梅夫人,蘇淺月不動神色,隻無力道:“潘大夫請起,有勞你了。”

潘大夫忙道:“夫人說哪裏話,能夠為您效勞,小人求之不得。”

潘大夫依舊是恭順的態度,可蘇淺月感覺到那種虛假和做作令她惡心,隻極力忍著。

素淩走近,把一方錦帕拿起來,蘇淺月伸出手腕,讓素淩把那方錦帕覆蓋,潘大夫又施了一理,方才恭恭敬敬地伸手,很準確地扣上了蘇淺月的脈搏。

蘇淺月定了心神,她知道身體上的所有症狀都在經脈中顯示,小小的脈搏跳動,快慢急緩都代表了她身體的真正狀況。

眼角的餘光掃視潘大夫,見到他的神情全部集中在脈搏上,蘇淺月看得出他是用心的,暗暗歎息,他對病人倒是負責。不由想到:憑他的醫術,若是人品端正,應該是德高望重,值得眾人尊重。

可惜了……

潘大夫的手指離開蘇淺月的手腕,言道:“梅夫人此次的症狀要比上次嚴重,不僅僅是受了風寒,還有憂思過度,引起了內息紊亂,不過不必擔憂,小人保證兩劑藥就能夠讓夫人恢複健康。待小人出去開具藥方。”

“有勞潘大夫,多謝。”蘇淺月相信他的話,也相信潘大夫不會明目張膽用藥害死她,用眼神示意素淩也跟著出去。

看著他們一起走出去,蘇淺月獨坐在床上,頭腦中昏昏沉沉,不用潘大夫多說,她亦知道這一次病得要嚴重許多,因為身體的反應在這裏放著,但不知道潘大夫為她用什麼藥?

沒過多久,翠屏拿了方子和素淩一起走了進來,道:“夫人,現在就著人外出取藥,可好?”

蘇淺月伸手:“把藥方拿過來,我看。”

雖然她粗粗知道一些藥理的知識,畢竟不是專業大夫,看不出藥方是不是對症。不過她可以肯定,所用的藥材中沒有毒藥。正要把藥方還給翠屏,突然想起蕭天逸帶來的那一大包藥材,於是吩咐道:“去把哥哥帶的藥材取過來,其中有的我們就無須再買,隻買沒有的。”

“是,夫人。”

翠屏離去,素淩輕輕問道:“小姐,這藥方可對症?”

蘇淺月搖頭:“我也不懂,不過信他吧。”

翠屏將藥材取來,蘇淺月看著藥方從中細細尋找,發現蕭天逸帶來的藥材還真夠齊全,除了一味藏紅花沒有之外,其餘的全部有。蘇淺月苦笑著搖頭:哥哥,為何你這樣細心對我?親自動手一樣一樣將藥材挑選出來,又命翠屏拿過來稱了藥量,自己配好,這才做罷。

不過短缺一味藏紅花,是不是需要出去買?藏紅花有增強體質,養顏美膚,解鬱安神,調節內分泌和養血等功效,是一味上好的藥材,隻是不明白和許多藥材混合在一起又有什麼效果。

看蘇淺月茫然沉吟,素淩忙道:“小姐,哪裏不對?”

“沒有不對,是缺了一味藏紅花。”

“若是重要,我們出去買來。”

“我去買。”翠屏看著素淩道。

“還是我去買。”素淩毅然道。

兩副藥吃下去,蘇淺月好了許多。這天午睡起來後,欣慰地對素淩道:“潘大夫用心了,我好了許多。”

翠屏端了一碗白粥進來:“夫人的氣色不錯,奴婢熬了一些白粥,請夫人用一點兒。”

蘇淺月下床坐到案旁的椅子上,接過粥碗道:“好,這粥就很好,我正好感覺餓了呢,就吃這粥,若是有想吃的東西了,再告訴你。”

這幾天容瑾因為守孝沒有上朝,時不時過來看望蘇淺月,蘇淺月擔心被容瑾撞上,亦沒有招王良來過問所查之事的進展,身體好了心中難免焦急。

這一日晚上,容瑾沒有來,素淩悄悄道:“小姐,白日王良向我詢問小姐的身體狀況,我想他是有話要回小姐。”

蘇淺月忙道:“你可曾問他事情辦理到什麼程度?”

素淩搖頭:“他沒說,大概是害怕走漏風聲,想親自回稟小姐。”

蘇淺月沉思了一會兒,道:“等他問我的身體時,你就說大好了,旁的不用多言。”

素淩道:“是,小姐。”

又過了兩天,蘇淺月的身體完全恢複,翠屏笑道:“夫人全好了,天氣也暖和不少,給夫人換一身清爽的服飾算是祝賀吧。”

因為老王爺故去,眾人還在守孝期間,即便是鮮豔的衣裳,無非還是素色上帶一些白花罷了。蘇淺月亦不想讓她們跟著心情鬱悶,於是笑道:“好,就依你們。”

就這樣,蘇淺月著了一身杏子黃長衣,上麵有銀線繡製的素白團花,逶迤長發梳成一個端莊的倭髻,用一根純銀的雙環板扣發簪固了發型,發間有素白珠花做了點綴。這樣的她,更是嬌俏可人,優雅而飄逸。

素淩笑道:“小姐無論怎樣穿戴都是美麗的。”

蘇淺月歎息:“感覺老了。”

翠屏一雙眼睛盯在蘇淺月臉上,道:“夫人天生麗質,和進王府的時候一模一樣年輕,哪裏老了呢!”

光陰似淡煙,似流水,劃過後沒有痕跡,仿佛不曾有過,然而人的身體經過歲月的洗禮怎麼會沒有刻痕?任憑絕代風華,也有繁華落盡的時刻。

蘇淺月從菱花鏡裏雖沒有發現她老了多少,但那份沉著穩重顯而易見,這一份沉靜,就是歲月流過的痕跡。

蘇淺月又一歎:“誰能不老?”

翠屏忙道:“夫人和進入王府的時候一模一樣,美麗不曾改變,模樣不曾改變……”

“嗬,今日怎麼這般熱鬧,好叫人羨慕,冒昧的到來,不會打擾了各位的興致吧?”

一個愉悅的聲音打斷了翠屏的話,蘇淺月扭頭看去,是張芳華帶了紅妝走進來。蘇淺月忙起身喜悅道:“張姐姐來了。”

“來看看蕭妹妹身體好了沒有,今日精神不錯,應該是沒事了。”張芳華對蘇淺月左右端詳,一臉喜色,“人好看了怎樣都好看,蕭妹妹怎樣裝束都美若天仙呢。”

“張姐姐來看我是哄我開心的,怎麼又取笑了。”蘇淺月紅了臉。

天氣雖有寒氣,到底是春季了,張芳華褪去臃腫的鬥篷,著一身春天的裝束,一身翠色的衣衫,身披淺翠色水煙薄紗,纖腰盈盈不足一握,身段玲瓏有致,誘人傾倒。如雲青絲挽精致的雲髻,插一隻白玉珊瑚發簪,搖曳多姿,流光溢彩。

“姐姐才是絕色的佳人,清雅絕塵的模樣任誰看了都難以忘懷。王爺說起姐姐的時候,亦是讚不絕口的。”蘇淺月真心讚美,拉張芳華進暖閣一起坐了。

聽蘇淺月提起容瑾,張芳華心裏一陣起伏,他會真讚她?又暗中歎息,隨便他了,隻不動聲色道:“這一陣子你身體欠佳,一直都在屋子裏,連一絲新鮮空氣也不曾呼吸過。今日天氣晴好,雖然沒有多少春意的溫暖,卻也不冷了,不如我們一起出去透透氣,可好?”

蘇淺月也的確是悶了許久,細數一下,竟然是十多天,正月都要過完了呢。她欣然應允:“我也正有此意呢,和張姐姐一起出去最好不過。”

留了素淩,蘇淺月帶著翠屏和張芳華偕同紅妝出門,步入瓊苔園。

還不是春花闌珊的時節,樹木的枝條雖活泛發翠亦沒有綠意盎然,空氣中雖微有清冽,卻也春風拂麵醉心胸了。

蘇淺月走入了那片梅林,梅花已經凋零,地上是淩亂的梅瓣,任人踐踏或隨風飄零,讓她黯然神傷。“零落成泥碾作塵,唯有香如故”,想到這一句,蘇淺月心裏稍微好受一些,就因為梅花的品質永存。

“誰道無情冷似霜,獨對落紅祭殘香。春風不解佳人意,日暖卻若幽恨長。”

突然聽得人聲,那份熟悉灌入耳中,蘇淺月已經知道是容熙,“漠然冷對淒涼景,誰識多情似無情?拂袖映香落落空,隔岸猶有解語人。”暗和一首,裝作沒有聽到想要走開。

“梅夫人留步。”

蘇淺月明白走不掉了,隻得轉身,佯做剛剛看到他:“原來是二公子,打擾了你的雅興實在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容熙橫著阻攔:“月兒,這裏沒有旁人,我們就不能隨隨便便地說幾句話嗎?”

蘇淺月正色道:“無論有人和沒人,都是一樣。你是你,我是我,隻是我如今是庶夫人,並不是二公子口中的梅夫人。”

容熙眼見懇求不起作用,難過道:“你又何必如此?”

“若是沒事,這就告辭。”倘若給人看到指不定會生出多少是非,蘇淺月明明知道自己已經身在漩渦中了,實在不想再多事。

容熙急切道:“聽說月兒病了許久,可好些了?”

他這樣的問話讓蘇淺月不能不回答:“好了,謝謝二公子問候。”

“蕭妹妹,原來你在此處,讓人好找。”

急促的說話聲在背後響起,是張芳華的聲音,蘇淺月轉身,見張芳華走得急,身上佩環搖擺,衣裙飄風,搖曳的風姿著實迷人。

“原來妹妹在此和二公子相遇,我生怕蕭妹妹有個什麼閃失呢,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走得急了,張芳華微微喘息。

蘇淺月忙道:“想來看看梅花,和二公子不期相遇,讓張姐姐著急,是妹妹的不是了。”

“看來今日小弟出來的正是時候,得遇兩位嫂嫂。”容熙看著張芳華笑道,“梅夫人為雪梅的死耿耿於懷來看梅花,張夫人怎麼也來了。”

聽容熙說起雪梅,張芳華忙道:“我們說正經的,老王爺故去到底是不是和雪梅下藥有關係,二公子是如何看待的?”

蘇淺月沒料到張芳華如此直白問出口來,緊張地看著容熙。

容熙動容,微有悲傷:“不論怎樣,老王爺是我父親,我恨害他的人。至於是不是雪梅做了手腳,我亦是持懷疑態度。沒有認定就是雪梅。牽扯了梅夫人,也是我不願意的。”

張芳華悵然道:“為什麼許多事情要成為疑案?”

容熙突然一笑:“就因為王兄身邊的女子太多了。”

他這一句含義夠深,張芳華長歎一聲:“二公子,唯有你智慧之言叫我心服口服。”

女子太多?

一句話刺激到蘇淺月,也傷害到蘇淺月,是太多!多到她多餘!

王府中諸多的狠厲不就是因為女子太多的緣故嗎?倘若一夫一妻何至於如此?一想到這個,蘇淺月心中刺痛:進府時被輕蔑,慶祝宴上險些喪命,被人用計來誣陷,真不如跟蕭天逸一走了之。

回到淩霄院,蘇淺月再也不能安寧,端起素淩捧上的茶一口氣喝完,將茶盞頓在桌案上,扭頭對翠屏沉聲道:“去把王良喚來。”

翠屏忙恭敬道:“是。”

翠屏急匆匆出去,素淩連忙小心問道:“小姐,出什麼事了?”

蘇淺月揚了揚頭,房間裏的陽光經過窗紙過濾,已經沒有了強烈的明亮刺眼,清淡柔和的樣子叫人心頭鬆弛,蘇淺月卻明白這樣的陽光已經沒有了真實,就如同人戴了麵具失了本真。任何事,遮掩和真實終究是不一樣,想得到真實必須揭掉它的麵具。

凝視著從雕花長窗上漏進來的陽光,蘇淺月隻是莫名其妙說了一句:“王府中的女子太多了,才生事。”

王良麵上有釋然的欣慰,見到蘇淺月施禮道:“奴才給夫人問安,夫人貴體可大好了?”

蘇淺月點頭:“已經無礙。這段時間,事情可有眉目?”

王良欣然答道:“是,夫人。奴才查清了跟隨崔管家的下人魏鑫,是他協同崔管家審查的關於老王爺被人下藥一事。查得魏鑫的家在郊外,家中有妻兒父母,奴才故意用他父母妻兒的性命威脅他才逼迫他說了實話:老王爺被人下藥一事不過是潘大夫刻意渲染蒙蔽旁人,加上他在王府中的威望,便有許多人信以為真。那晚被抓去的老王爺身邊的人,實際上是陪襯,真正要拿的人是我們淩霄院的,無論哪一個,隻要能連累到夫人身上就好,換句話說,就是針對夫人您的。”

隨著王良的敘述,蘇淺月心中的涼意和悲痛愈烈,果然不出所料,雪梅就是因她而死,不覺恨聲道:“如此惡毒用心,可惜了雪梅性命。”

王良忙道:“至於雪梅為什麼而死,就隻有崔管事心中明白。奴才掌管淩霄院的事宜,沒有權限拿得住崔管事,請夫人定奪。”

一旦得知真相,蘇淺月心中十分悲痛,腦海中混亂,一時沒有良策對待,於是對王良道:“好,你且下去,容我想想。”

王良躬身施禮道:“是,夫人。”

王良出去,翠屏急道:“夫人,既然我們知道是崔管事所為,如今又有人證,為何不把崔管事拘來審問?”

蘇淺月道:“我雖是庶夫人了,但皇後親封的梅夫人的地位還在,把崔管事拿來查問不難,但畢竟隔著王妃,她才是王府諸事的管理者,越過她私自拿人,不就顯得對她不尊重了嗎,影響我們日後的相處,更影響我自己的聲譽。還有萬一崔管事狡猾抵賴,就如同雪梅一樣來個死無對證,我成什麼人了。”沒有十分的把握,蘇淺月不想貿然下手。

素淩也著急道:“不如把魏鑫的妻子拘來作為人質,就不怕他反口,這樣崔管事就難以逃脫了。”

蘇淺月搖頭:“這樣也不可。還是翠屏到端陽院見過紅梅,告知紅梅設法讓雪梅的姐姐來一趟,問一些雪梅的情況。”

翠屏急不可待:“奴婢這就去。”

翠屏急匆匆出去,素淩擔心道:“小姐,能從雪梅的姐姐口中問出什麼呢?”

蘇淺月歎息:“我也不知道她們姐妹關係如何,平日裏對對方的情況了解多少。不過雪梅被關入柴房時,作為姐姐不可能不聞不問,她得知一些實情亦有可能。”

雪梅的姐姐雪蘭來到淩霄院時,已經夕陽西下,殷紅的晚霞染紅了半個天空。房內的窗戶關好,房中的光線如同隔了一層紗,朦朧柔和,有著神秘的美好。蘇淺月卻感覺到一種難以名狀的無力感,萬一她提供不出任何線索呢?

翠屏輕手輕腳走到蘇淺月麵前:“夫人,雪梅的姐姐雪蘭來了。”

哦,原來雪梅的姐姐叫雪蘭,蘇淺月點頭道:“好,叫她進來見我。”

片刻後,蘇淺月麵前出現一個眉眼和雪梅有幾分相似的女子,不同的是兩個人的姿態,雪梅趨於剛強伶俐的類型,雪蘭是一種百依百順的柔弱和隱忍。

一見蘇淺月,雪蘭急忙規規矩矩跪在地上:“奴婢給梅夫人請安,夫人吉祥如意。”

無論怎樣,雪蘭都是雪梅的親姐姐,望著雪蘭蘇淺月隻想雪蘭的身上能多幾分雪梅的影子,不由心中難過,對雪蘭平和道:“起來回話。”

“多謝夫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麵對死去妹妹的舊主,雪蘭心中沉痛,默然低了頭起來恭敬地站立著。

蘇淺月看著雪蘭,溫和道:“叫你來,是想了解下雪梅當時的情形,好為雪梅洗清冤枉,你知道多少都說出來,不必害怕。”

雪蘭施禮道:“多謝夫人。”說著拭淚,“那時被關的人還有奴婢,隻是各自被關在不同的地方,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崔管事第一次詢問的時候,放出了許多人,餘下被關的人裏麵有奴婢。奴婢得知妹妹也在是第二次被審問的時候,那是午後臨近黃昏的時候。奴婢給單獨帶到霜寒院的一個審訊室裏……”

眼見雪蘭眼裏的淚霧越來越厚,終於承受不住掉了出來,蘇淺月心中不由刺痛,隨著雪蘭的敘述,蘇淺月恍若看到當時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