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舟洱海的時候,我問妖精:“你到底是男是女啊?當初在育才教工宿舍的時候,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是不是你?還有,你不會是真的想整治這倆小年輕吧?”
遠處一葉小舟上的王公子正和女友打鬧開心,還不知道已經被妖精盯上了。妖精也看了他們一眼,轉過頭來對我說:“我像是那麼無聊的妖精麼。換個性別來和你玩來了?隻不過剛剛再次凝聚成形,發音有些問題而已。要是按你這麼想,我不整治他們一下,還真對不住你對我的懷疑!你覺得我像是個不講道理的妖精麼?我跟他們沒仇怨。”
我心道:你這借口找得好!隔了一陣,我想轉移妖精對兩個小年輕的注意力,又問:“你不會真的和那個唐代的女道士認識吧?你活了多久了?”
“反正我第一次看見你們人類的時候,你的老祖宗正光著屁股的在山洞子裏麵烤肉吃。那份對熟食的執念,覺醒了我的妖魂,你們對食物的追求和渴盼,就是我的‘養分’,後來你的老祖宗們有廚房了,我也就有了完整的妖神,可以這麼說,你們人類有多少年吃熟食的曆史,我就有多少年的道行!”妖精對她和唐代女道士的問題避而不答,我隔了一會繼續追問:“那個女道士呢?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
妖精怒道:“炎黃大戰的時候,我突然對你們人類的情感有了興趣,此後琢磨了幾千年也沒弄明白。你現在問我情感的問題,我怎麼答得上來?我就是不想她那樣毫無道理的死掉!”
我整理了一會思緒,接著說:“她可是個殺人犯,把自己的婢女打死了!”
“難道那個婢女不該死麼?要是我,非得殺了那個婢女全家之後都一鍋煮了吃進肚子!看什麼看?我可是個妖精,殺個把人不可以麼?信不信我餓你三天之後灌你一肚子‘苦味撒’?”
我覺得跟這妖精毫無道理可講。至少在小船上的這番對答,讓我頭疼。一般來講,哪個妖精會承認自己是妖精的?像她這樣把當妖精殺人吃人說得理直氣壯的,實在是讓人無語。隔了好一陣子,我才說:“你剛才說的‘苦味撒’是什麼東西?”
“牛膽汁和牛的胃液調和而成的東西,苦的很。”
聽了這話我頓覺汗毛倒豎,辛辛苦苦的憋了好一陣子才鄭重的向妖精開口:“萬一得罪您老人家了,您餓我三天之後要是想灌我一點吃的,能不能換個口味或者品種?”
“可以啊!我把牛膽汁和牛胃液分開灌你。中午膽汁,晚上胃液。早上你就別吃了,省事。”
這時候王公子在那邊的船上喊:“桃教授!桃老師!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妖精輕輕的一搖船槳,靠了過去,說:“洱源。我出一個三句半當謎語,你倆若是猜得周全,就許你們繼續跟來混吃喝!”
小麗有些不滿,說:“咱們這趟來彩雲旅遊,路線都沒有定就買了來大理城的機票,東邊好些地方都直接飛過了呢!”
妖精嗤笑:“要是現在去了春城,你覺得和在南廣市有什麼區別?人山人海的城市而已,出門玩,玩的就是個山野之趣。何況玩兒也是要動腦子的!
“我給陳教授安排的路線,先是在洱海蒼山走上一圈兒,趁著早春二月,喝一口三道茶,吃一道海水魚,看一看蝴蝶泉,聽一聽白族山花體的泥鰍調,然後在雞足山上找戶白族人家吃一吃早香椿芽煎蛋炒飯。要知道這天底下,隻有彩雲之南的早春椿芽的味道才是最濃鬱純粹的!其他地方的早椿芽,都差了一個檔次!
“然後折向西南,去高黎貢山上品一品竹葉菜,如果找得到一戶飯菜精美的山居人家,吃上一頓菌子火鍋,那才是不枉此行。而且現在這個時節,怒江江水清澈見底,其他月份想看那也是看不到的。
“聽說過‘好個騰越州,十山九無頭’麼?聽說過石頭月亮麼?聽說過虎跳石麼?聽說過喊薩奘房和姐勒金塔麼?”
“為什麼不直接去大研呢?玉龍雪山和虎跳峽都沒去就轉向了?”小麗很不服氣。
妖精懶得回答了,一擺手:“還是各玩各的算了。遊玩的景點太過密集,很容易審美疲勞的。現在去爬雪山,能凍死你!早春時節,玩溫泉不是更好?”
說完了也不再搭腔,一扳船槳,又遠遠的蕩開。
小麗在後麵喊:“三句半呢?謎語呢?”
妖精頭也不回:
大理海子無根草,不漂不落不生根。
非草非木非仙物,無花無果無葉輪。
轉頭又對我一笑:“忘記看爸爸給你刻的名字了。要不我倆轉回去?”
我知道這妖精並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見,而是因為我轉移話題給王公子他們開脫,這妖精正在給我下套,隻要我膽敢指出她亂叫‘爸爸’,那就有得樂了。於是不去多想,隻思索謎麵,猜想謎底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