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晚飯結束之後,大多數的談話其實都隻是在妖精和兩個小年輕之間進行的。我偶爾被妖精控製著發表了一些驚世駭俗的觀念,弄得兩個小年輕看向我的表情更顯敬畏和感佩。
而我刻意表現出來的無奈,則被理解成了憂國憂民的情懷。這一下我才是真的無奈了,最後我決定放開懷抱埋頭吃喝,又一次被理解成了曠達......
酒店的飯菜真的不錯,比育才食堂的好多了,吃不到蒼蠅,也吃不到石子兒。
妖精自我介紹說,她是校方安排的特護人員,負責我此去彩雲省的沿途打理和個人保健工作,同時還兼任導遊和翻譯,負責介紹各族的風土人情和民俗習慣。王公子就問妖精,懂得多少種民族語言。
妖精自失的一笑:“五十六個民族八十七種語言和文字都精熟,如果算上已經消亡或者停用的,一百一十種。此外還會八十幾種外語,由於將來還要去研究一個歐洲的古老民族,所以目前正在學習‘西地語’。”
王公子和女友驚詫不已,連忙起身道歉,說剛見麵時候多有得罪,請老師萬勿追究。又打電話喊人送來一套化妝品送給妖精,說是改日一定正式登門道歉。
等妖精略有自得之意的時候,王公子的女友突然問:“老師,您說藏區到底是三種語言還是四種啊?”
“十七種語言,十一種文字。如果算上南傳部派佛教所使用的巴利文,十八種語言,十二種文字。如果你對巴利文有興趣,可以看看長涇真琴的《獨習巴利文語法》,算是入門的東西,如果日語太差,W.Stede的《Pali-EnglishDictionary》也可以。”
女孩兒羞慚而退。
妖精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說:“道歉就算啦,我也不是小氣人。隻是將來大家組團遊曆彩雲之南,還請多多關照!”又老氣橫秋的讚揚兩個小年輕重學識,不像一般人那樣隻認錢。弄得兩個小年輕以為遇上了知己和大師,一時間極為融洽。
我在一邊冷冷的看著兩個女人在那兒裝。
心說這妖精時刻都不忘了操弄人心,就連稍有得罪的小孩子都不肯放過,別看現在說得好聽,心裏麵還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呢!
晚上十點來鍾,有些喝高了的妖精提議唱歌。本來這是人際交往中很平常的一個環節,但是對我來說,這就是一種折磨。王公子的女友十分自信,說不如玩點高雅的,打電話叫人送來一張古琴,賣弄一番見識之後,彈了一曲《離亂甘八》。酒吧周圍的人聽得有趣,紛紛叫好,妖精也不多說,淡淡的讚了句:“雖粗淺,尚可聞。”也不顧女孩兒的臉色,接過古琴,隨意的橫在腿上,意態閑適,十分好看。撥動琴弦,開口唱到:
人間最勝是清歡!且飲春醪且高談。
笑言紅塵無聊事,轉身去煉駐顏丹。
歌聲帶著一絲嘲弄,略帶沙啞卻又說不出的好聽。那王公子的女友聽了之後有些失神,但轉眼間就恢複了清明的眼神,拉著妖精的手擺來擺去的撒嬌:“老師!求漲知識!求曲譜!”一旁的王公子喃喃的道:“極品!極品啊!”又轉過頭來,以一種熱切的目光看著我:“陳老師!您就是我的老師!老師,我服了!”女孩兒跟著起哄:“陳教授!陳老師!來一個!來一個!”
酒吧的人也都跟著嚷嚷。我有些頭昏腦漲的衝著妖精一揮手,妖精拿起話筒就說:“稍等!二十八分鍾後陳教授給大家表演一個《相思好》!”
我心中不由得暗罵:我擦你個妖精!我從小到大,那裏唱過什麼歌?可是轉念間卻想起來,以前流星雨自編的一首《莫道相思好》。
憑著這一首短歌,流星雨就把一個日本妖精哄上手了。隻不過當時用的是唐代的‘鬼哭’唱腔,我爸和小張叔在一旁用尺八、鐵琵琶伴奏,把個日本妖精哭得稀裏嘩啦的。當時我在一旁刮羞羞,被我爸一腳踹到溝裏麵去了。
一想到心中有料,不至於現在就當場丟臉,立即就在心裏回放當時流星雨的吟唱方式。
半個小時之後,大家的熱情都已經冷卻了,我卻站了起來。也顧不上眾人的錯愕,衝妖精一伸手,做了個伴奏的手勢,然後拿起話筒,模擬著流星雨的嗓音,低聲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