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瑞洗完澡,收拾剩下帶來的行李,翻到包的底部,看到自己帶來的藥。
睡在宿舍的生活阿姨在晚檢
“虎口的牙印還沒好呢?”她抱過女孩,棉簽沾藥塗抹上去,調侃著,“江狸這孩子也是牛勁,你這細皮嫩肉的,留疤就不好了。”
她收起藥膏,拍拍人屁股:“趕緊回你宿舍睡覺去”
鍾瑞從阿姨旁邊過,她在給下一個孩子檢查傷痕。
見有影子過,她抬頭問:“去哪?快關燈睡覺了。”
“我出去打熱水”他拿出藥盒和杯子,補充,“吃藥”
這個宿舍的年齡小,家長不允許他們吃藥,全寢就鍾瑞要吃藥,這點生活阿姨忘記提醒了。
意識到他剛來,她出口提醒:“往前走,再左拐就有個溫水箱,記得早點回來。”
鍾瑞點頭,走廊也有兩個老師值班,看到後叫他趕緊回去睡覺。
藥盒內的藥沒帶夠,一板中空了幾顆,收拾東西時沒太注意。
他擠出最後幾顆藥,想了想還是塞了一顆回去。
這水摸著不燙,透過玻璃杯的水麵,鍾瑞看到了自己的臉。
嘴唇泛白幹裂,喝了口水後紅潤不少,左眉下有顆紅痣,很小,半眯眼的時候睫毛過長會完全遮住。
很多人說眼睛那有痣愛哭,但他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哭過,很顯然這並不可信。
他輕笑,端起手中的水杯,抿口水咽下藥片,準備回去睡覺。
迎麵撞來個孩子,撞進懷裏,肚子那一陣疼,鍾瑞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穩住身子後,看這人眼熟,再仔細看嚇一跳。
嘴被透明膠帶圍了好幾圈,這裏在燈底下,膠帶能看得清楚,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
後頭緊跟著個大人,朝他們跑過來。
“江狸”黃老師動怒,拽孩子的胳膊,“亂跑什麼?”
她抬眼見鍾瑞在這,遲疑幾秒,蹲下去將江狸抱進懷裏。
解釋中帶著命令:“這孩子大晚上就知道嚷嚷,你也別在這待著,趕緊回去睡覺。”
黃老師抱著江狸,朝他宿舍的反方向走去。
鍾瑞愣神,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撿起掉在地上的水杯,抬眸看到牆角閃紅光的監控。
回去的晚,生活阿姨說了他幾句,教訓完讓他下次快點回來。
今天的天氣燥熱,三個大風扇在頭頂的牆上呼呼地吹,帶下來的風沒緩解一點燥。
有個孩子做噩夢了,醒來就哭,吵醒了全寢的人。
鍾瑞沒睡著,撐起上半身,看到阿姨在黑夜中給做噩夢的孩子扇風。
扇著扇著,阿姨睡了,他還沒睡著,手指尖輕微抖動。
翻了個身,躡手躡腳下床,從自己的包裏找到剩下的藥片,幹嚼下咽。
可能真是藥的原因,他下半夜睡得很香,等到阿姨來叫才起來。
他率先刷完牙洗完臉,看阿姨還在給他們一個個洗臉,自己先回班上。
班上沒來人,空蕩蕩的隻有桌凳,昨天窗戶沒關,藍色窗簾被風吹到他的桌上。
他的手壓著有雨滴的桌麵,關上窗後,單手拉開自己的凳子,掏出紙巾擦幹淨這裏的一切,坐在那等著。
等老師和學生陸續過來,他敲響了辦公室的玻璃:“陳老師,我要給我父母打個電話。”
陳老師剛來,放下包:“很急?”
鍾瑞點頭
思考幾秒後,她沒什麼好說的,解開帶鎖的櫃子,找到記錄電話號碼的本子,拿手機打過去。
陳老師示意他坐到旁邊打電話,鍾瑞坐下,接過手機,一直沒聽到自己想要的聲音,直到嘟的一聲掛斷。
“怎麼了?你父母沒接嗎?”
陳老師在寫教案中途停下,手機被歸還,平躺在桌麵上。
“沒有”鍾瑞低頭,搖晃腦袋,“他們沒接”
她安慰著:“可能以為老師的是騷擾電話了,有什麼要緊的事,我待會再打過去。”
“不用了,沒什麼要緊的”
語速過快,邊說邊轉頭離開,手指尖又在輕微抖動,他停下來,低頭看戰栗的手。
周圍到處是剛來的學生,有的紮堆,三三兩兩的,有的獨身一人。
休閑和上課時間,各個班級門都得帶上鎖,防止學生趁老師一時沒看住,偷跑出去。
被擦過的玻璃程亮,過道的其他班學生路過。
鍾瑞看著那把U形的鎖,思慮下,手稍微好點,他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