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狸杵在階梯前不動，後麵與前麵的學生斷開，形成很長的隔斷距離。
“陳老師”後麵的一個女生大喊，聲音帶著厭煩，“江狸又不肯下台階”
陳老師回頭，見江狸站到隻有幾節階梯那愣神。
她撒開另一個孩子的手，走過去，在底下蹲下問：“江狸能自己下來嗎？”
江狸不動，咬自己的虎口，她就一手環抱胳肢窩，帶著他下台階。
尾巴上的幾個多動症探頭探腦，揪人女孩小辮，被打了嬉皮笑臉，一會跑到前麵看熱鬧。
看得正起勁，被鍾瑞拽回去排隊。
女孩護著辮子，對他們幾個翻白眼：“你們真討厭”
被拽回來不爽，其中有個男孩陰陽怪氣：“除了陳老師和小傻子，你誰都討厭。”
鍾瑞朝隊伍看去，他們說的小傻子一目了然。
“誰說的？”她不跟著隊伍走，轉頭叉腰，怒目圓睜，“我最討厭小傻子，最討厭。”
最後三個字被她特意強調，討厭的程度可想而知。
嗅到八卦，那幾個人朝鍾瑞看了眼，見他沒反應，圍成圈邊走邊說。
“你不是可樂意和他玩的嗎？剛還叫老師抱他”
鍾瑞在他們後麵，聽到女生埋怨：“我樂意和他玩，他可不樂意和我玩，上個禮拜咬我，到現在還沒好。”
女生氣鼓鼓，將虎口的咬痕展現出來，鏈狀的齒痕青紫，有顆齒痕占麵小，那塊猩紅。
“他是個沒心，愛咬人的妖怪，我不和他玩，怕他下次還咬我。”
沒心，愛咬人，妖怪，幾個可怕的詞嚇那幾個孩子一哆嗦。
往前看江狸做的奇怪動作，他們不約而同停在原地。
直念叨：“真可怕，我也不和妖怪玩。”
鍾瑞往前推他們後背，他們回過神，排好整齊的隊伍，被嚇得不輕，難得安靜地到達食堂。
食堂內，陳老師閑不下來，幾個孩子年齡小，得有人喂著。
生活阿姨曬完被子過來，抱起最聽話的那個開始喂飯。
“陳老師，你先去吃飯”湯匙吹吹，塞進孩子嘴裏，抬頭瞥了眼，“你懷孕別餓著孩子，叫大點的學生喂就行。”
江狸吃得好好的，換鍾瑞過來喂他。
鍾瑞沒喂過人，湯匙挖一大坨飯，也沒吹，直接懟人嘴上。
江狸第一口吃下去，第二口說什麼也不張嘴。
神經質地眼睛亂瞟，鼻腔冒出的聲，吭聲吭氣的，聽著像貓打呼的音。
鍾瑞聽不懂麵前人什麼意思，自撞槍口，第二勺懟到人嘴邊。
江狸不張嘴，鼻腔的音更響了，一個反撲，手抓他手臂不放，牙逮著虎口咬。
虎口處吃痛，勺子哐當掉落，米飯顆粒撒到桌麵。
人小牙勁不小，虎口有顆尖牙頂著，鍾瑞疼得臉皺起，推人的臉才逃脫開來。
“我就說小傻子會吃人的吧，下次就吃你了。”
他聽到隔壁桌兩孩子的竊竊私語
被嚇到的孩子發顫，縮在桌上不敢看江狸，埋頭吃飯。
推開的快，牙沒來得及用力，虎口傷到的地方不深。
鍾瑞內心暗罵一句，怨念地看肇事者。
飯還沒吃到一半，桌麵的湯匙插進碗中，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吃著自己的飯。
沒人管江狸吃飯，學不會握筷子，老師也不在，他獨自坐到那不動。
鍾瑞是被咬了，但心裏過意不去，看他好幾眼，江狸仍就像個雕塑不動彈。
阿姨過來收碗，她掃去桌麵的飯渣，絮叨他浪費糧食，下次要全部吃完，嚇唬他，下次不吃完就得去後廚洗盤子。
他聽不懂，不看著人。
等陳老師吃完飯回來，帶著他，組織好大家離開。
晚上沒課，怕他們到處亂跑，規定了班主任要看到學生洗澡睡覺的時間。
懷孕的人嗜睡，辦公室在班級內部，她撐手睡到辦公桌上。
生活阿姨先帶幾個孩子洗澡去了，鍾瑞一個人管剩下的孩子。
三個孩子老愛叫喚他的名字，喊著讓他來幫忙。
鍾瑞讓他們小聲點，老師在睡覺。
三個孩子踮腳看老師在的地方，中指抵到嘴邊，發出噓噓聲，貓著腰咯咯直笑。
下學鈴響了，陳老師被吵醒，伸懶腰，走到他們中間，碰到黃老師過來接江狸。
江狸坐在矮小的四角板凳上，丟下玩具小車，突然起身跑到陳老師身後，手指尖拽褲腳。
貓似的叫：“鍾瑞”
鍾瑞聽到有人叫他，盡管聲音不大很奇怪，還是下意識頭往後轉找人。
“這孩子”黃老師訕笑，蹲下身，“這個禮拜輪到去老師這睡了，再喜歡陳老師也得去。”
江狸被她牽走，孩子走得慢，還要等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