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的摩托車吼叫著開進了鄉衛生院的大門。
一下車,吳剛就抱著巧紅衝了進去:“快來人,醫生,醫生在哪裏?”
值班的醫生、護士都丟下飯碗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他們一見一位解放軍同誌帶著病人前來就診,不敢怠慢,問清病因後,搶救工作就有條不紊地開始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
在這夏秋交替的傍晚,空氣裏沒有一絲風,悶熱悶熱的空氣使人連氣兒也透不過來。
巧萍站在急診室的門口,聽著裏麵姐姐一聲跟一聲的慘叫,心如刀割,生怕姐姐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吳剛就站在離巧萍不遠的走廊裏,他一手掂著摩托車頭盔,一手解開軍裝上 衣的紐扣,滿臉的汗水也不顧擦一把,焦急地在走廊裏來回走動……
看著吳剛焦急的樣子,巧萍心裏一陣內疚。
吳剛是她的鄰居,卻幫了他們家這麼大的一個忙。
所以,便過意不去地走過來:“吳剛哥,謝謝你!你快回去吧!真是對不起,讓你跑了這麼遠的路!”
“說到哪兒了?咱是鄰居,我能見死不救嗎?”
吳剛真誠的話語讓巧萍在心裏充滿了感激,她覺得不能再連累他了:“再過一 會兒我媽可能就來了,你快回去吧,姐姐有我一個人在這兒就行了!”
“這麼晚了你媽還能來?幾十裏的山路呢!我再等會兒,看巧雲有沒有救!”
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盯向了急診室的那扇門……
時間那麼久,那麼長……
門,終於打開了。
一位戴著口罩的大個子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醫生,我姐怎麼樣?有救嗎?”巧萍趕快走上前。
“不要緊,她喝的是‘敵敵畏’,幸虧不是高效藥,否則…… ”
“你能救活她?她不會死了?”巧萍高興地問。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隻是昏迷著,明天可能會醒過來!”
“謝謝,謝謝你,醫生!”巧萍感激地說。
“你們可以到病房去守護她了!快去吧,有情況隨時來叫我!”醫生說完就走 了過去。
巧萍慢慢地推開了病房的門,輕輕地走了進去……
潔白的病房,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床單遮蓋著巧雲的下半身。
她臉色蒼白,上身穿著粉紅色的短袖,胳膊胸脯都露在被單外麵,烏黑的長發零散地襯在腦後,就像雪地上開了一朵蓮花。
可惜這朵蓮花此時卻黯然無色、無聲無息……
“姐姐!”巧萍低聲的呼喚著,姐姐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昏迷著,還打著吊針,你不要驚動她!”隨巧萍身後進來的吳剛老練地對 巧萍說:“咱們在這裏守著她!”
“不了,吳剛哥,姐姐現在已經沒有危險了,你快回去吧,不然你娘該應記 你了!”
“已經這麼晚了,天也快亮了,我等天亮回去也好給你家人捎個信兒,我娘 那邊你放心,你媽會去告訴她我來這兒了。”吳剛說完,就隨便地坐在了巧雲的床 頭。
他們兩個就默然無語地看著那輸液瓶裏的水滴,一滴,一滴……
窗外,一個男人的身影鬼頭鬼腦地在向裏麵張望。
他,就是文民。
他愧疚地站在窗外,心裏在祈禱:上帝啊!你救救巧雲,你要救活她,她才二十一歲;閻王爺啊,你先不要收巧雲,她還不到壽限;大鬼小鬼啊,請你放過這條無辜的生命吧……
屋子裏,巧萍和吳剛都不知文民站在窗外,他們隻是專注地觀察著巧雲……
“吳剛哥,你是回來探親的?”巧萍知道吳剛三年前就參了軍,並考上了軍 校,現在在部隊上當排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