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井,這件竊盜案和這次的命案究竟有什麼關聯?”
“被害人山內敏男不是一個大力士嗎?這樣的大力士會遭人殺害,實在是一件令人難以想象的事。如果阿敏手上戴著手銬的話,恐怕又得另當別論了。凶手可能是在這種情況下追殺山內敏男的。”
但是金田一耕助卻另有看法。畢竟想在擁有一身蠻力的阿敏手上戴上手銬,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手銬是在八月十六日被偷的,那正是由香利在輕井澤遭人綁架的前兩天所發生的事,難道這兩件事真的有關聯?)
驚人消息
二十日晚上六點左右,佛羅裏達阿風——秋山風太郎和邁阿密阿雅——原田雅實一如往常地朝五反田出發。但是到了那裏,卻發現車庫的門依然緊閉著,阿敏和小雪似乎都不在家。
兩人沒有辦法,隻好到車站前的“蒙那密”咖啡店邊坐邊等,順便打電話到阿哲的公寓,沒想到阿哲也同樣不在家。
不久,肯德基阿謙——加藤謙三也來了,三人再度去探看車庫的情況。隻見鐵卷門依舊沒有打開過的跡象。
後來阿雅才說出十八日一早,阿敏曾拜托他去醫院坡那棟空屋裝配管線的事。
“為什麼呢?”
“大概是因為最近阿敏和小雪處得不是很好,所以想再去那裏重溫一下舊夢,培養兩人之間的感情。”
“原來如此,可是他們兩個現在又到哪裏去了?”
“大概兩人又重修舊好,所以上哪兒去旅行了吧?”
“就算是這樣也該告訴我們一聲啊!我不認為阿敏和小雪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對了,阿哲是怎麼回事?”
“阿哲會不會跑去跟蹤他們兩人,或者是負氣睡著了?”
阿雅和阿風的對話全聽進阿謙的耳朵裏,到八點左右,兩人準備要離去時,阿謙也想跟他們一塊兒走,可是卻被阿雅毫不客氣地拒絕了。
原來阿雅和阿風打算去拜訪市穀一位有名的詩人——井上良成。
井上良成原本是個正統的詩人,後來卻半路轉行創作歌詞,並成為唱片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不過,他在戰爭期間也曾有過一段懷才不遇的日子。由於他堅決不肯創作軍歌,結果被當局盯上。所幸他一直沒出什麼紕漏,直到戰後,他創作了一首《戀愛歌》,這首歌很快便風靡全國,讓當時荒蕪的人心重新拾起一絲希望,從那次以後,他又回複到戰前的地位,直到現在仍無人能出其右。
但是他的家庭生活就沒有那麼順利了,他在戰爭中失去妻子,停戰之後才和現在的妻子——美稱子結婚,兩人是典型的老夫少妻。
美稱子是戰後頗受歡迎的流行歌手,在嫁給良成之後,便立刻退出演藝圈。
由於良成的前妻及現在的妻子都沒有為他生下一兒半女,在生活缺乏重心的情況下,兩人不知不覺地迷上“方城之戰”。
至於秋山阿風則是近來對“發怒的海盜”的未來產生質疑,也對自己彈琴的才能有限而感到泄氣。
他位於淺草的老家打從江戶時代起,就是專門製作舞台道具的老字號商店。“阿風”是他為自己取的藝名,他的本名是浩二。
顧名思義,他在家排行老二,如果他肯乖乖地留在店裏幫父親、大哥的忙,必定可以成為一位小老板。但是他不想繼承家業,反而選擇走上音樂這條路。
由於日本放送協會開始在昭和二十八年二月放映電視節目,佐川哲也因此很希望將來能組成一支樂團,自己擔任樂團指揮,在電視上露臉。
阿風就不一樣了,他為人忠厚老實,隻求一步一腳印地實踐自己未來的夢想——當一名流行歌曲的作曲家。
這天晚上,阿風就是去拜訪井上良成,希望對方能聽聽他重新詮釋由井上良成填詞的曲子。
其實阿風之前也曾請井上良成試聽過他做的曲子,但是井上良成認為他的音樂太新潮、也太前衛了。畢竟當時流行歌曲的主流仍是演歌,就算曆經戰爭,它還是長存於每個日本人的心中。
阿風一方麵認為井上良成的思想太過老舊保守,另一方麵也覺得對方很率直、敦厚。他最佩服井上良成的一點,就是井上良成始終認為人活著就要不停地接受改變,他的年輕妻子也持有相同的意見,所以夫妻倆時常鼓勵阿風。
邁阿密阿雅——原田雅實的想法就跟阿風截然不同。他雖然也意識到“發怒的海盜”正麵臨解散的危機,但他卻不擔心。如果樂團真的解散的話,他或許會決定轉業。
阿雅畢業於電氣技術學校,離開校門之後便在電器行上班,而且一直對電器用品非常有興趣,他曾經工作過的電器行,至今都還很希望他能回去幫忙。
兩人在惡劣的天氣下來到井上良成位於市穀的家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並上良成今天正好錄完新曲,心情十分愉快,就提議大家一起摸八圈。
阿風雖然很希望對方能先聽一聽他的新曲,可是又不好意思堅持己見,隻好陪他們夫妻倆打麻將,不知不覺就打到大半夜,連最後一班電車也趕不上。
“就在我們這兒住一晚吧!你帶來的新曲我明天再好好的聽一聽。”
結果兩人隻好在井上良成的家住上一晚,直到隔天早上七點左右,井上太太起床後無意間翻開報紙,忽然大驚失色地叫道:
“阿風、阿雅,快起床啊!你們的朋友阿敏被殺了,他的腦袋還被人掛在醫院坡的上吊之家哩!”
盡管那天早報報導得並不詳盡,但是阿敏遇害身亡卻已是不爭的事實。
“總之,你們兩人立刻回家,說不定警方會派人到你們那兒去做一些查證的工作。不過你們別害怕,我們夫婦兩人可以證明你們倆昨晚在我們這裏過夜,對了,不知道阿敏是什麼時候遇害的?”
井上良成皺著眉頭尋找其他報紙的報導,卻遍尋不著比較詳盡的內容。
阿風和阿雅隻好聽從井上良成的忠告,一起回到往處。
隻見品川警局的兩名刑警已經在那兒等候他們了,一行人立刻啟程前往搜查本部——高輪警局。
疑雲重重
阿風首先被叫進偵訊室,由於他蓄著一頭長發,整張臉都埋在胡子裏,在負責偵訊工作的真田警官眼裏,就像是凶神惡煞一般。
幸好真田警官跟阿風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很快便發現他是個溫和、善良的青年,因此對他的懷疑跟著減少許多。
等等力警官和金田一耕助也在一旁共同偵訊,加納刑警則負責做筆錄。
“剛才你說昨天晚上住在外麵,請問是住在什麼地方?”
阿風立刻照實回答,而且井上良成的名字也夠響亮,在場的人無一不曉,因此省下不少口舌。
“原來如此,那麼你怎麼知道警方會找你來這兒呢?”
“其實是因為看了今天早上的早報,所以才……”
“那麼我再問你,十八日晚上你在哪裏?”
“嗯,那天晚上,阿敏……”
阿風語氣有些激動,但是他很快便壓抑住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
“那天晚上我也是住在井上良成的家裏。”
“你經常去井上先生的家嗎?”
真田警官的聲音裏充滿強烈的質疑。阿風大概也注意到這一點,立刻提出自己最近的“心路曆程”作為辯解。
“那天晚上的事我記得非常清楚,大夥兒一直在‘蒙那密’等車庫的門打開,可是直到八點半左右,仍然不見阿敏他們夫妻倆的蹤影。”
“等一等,你說的‘大夥兒’是指哪些人?”
“鼓手阿哲、吹薩克斯風的阿雅……就是剛才跟我一起來這裏的男子。還有吉他手吉澤平吉,以及見習生加藤謙三、我,一共是五個人。”
“嗯,接下來呢?”
“由於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樣的怪事,大家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後來阿哲還一臉不高興地回去了。”
“佐川哲也不高興地回去了?”
“遇到這種事任何人都會不高興的,畢竟車庫的門不打開,我們根本沒辦法練習。
大夥兒散會後,我突然想從‘蒙那密’打電話給井上先生,因為之前井上先生曾答應要看看我作的曲子,正好我已經完成第一首,身上又帶著曲譜,所以便想請他替我講評一下。
當時是井上太太接的電話,她說森廣先生正好也在他們家,可以請森廣先生唱唱我的新曲。您知道森廣先生吧!他是現在當紅的歌手……”
真田警官微微地點個頭,於是阿風接著說:
“井上夫婦都非常喜歡打麻將,即便森廣先生在那裏,依然是三缺一,因此他們才想叫我去一趟。”
“你們打到幾點才結束?”
“那天晚上十一點左右便停電了,我們自然無法繼續玩下去,可是外頭風雨交加,也沒辦法回去,於是我隻好和森廣先生一起住在井上先生的家裏。”
“也就是說你有不在場證明?”
“嗯,這件事情井上夫婦和森廣先生都可以為我作證。我不知道阿敏是什麼時候遇害的,但是那天晚上我們一直聽井上先生高談闊論到十二點多才睡著,井上先生每次喝了酒之後就會暢所欲言。”
“對了,你是不是早就想過這種事一定會發生在你們樂團裏?”
阿風凝視真田曾官的臉好一陣子,不久才輕輕低下頭說:
“如果我說完全沒有任何預感,那是騙人的。就算我不說,你隻要去問問其他團員也會知道,阿敏和阿哲經常意見不合,還曾經大打出手……但是,警官?聽說阿敏不僅被人殺害,他的腦袋還被掛在天花板上?”
“是的,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如果是這樣的話,凶手一定不是阿哲。人都是有感情的,阿哲有可能在一言不合的情況下動手殺了阿敏,可是他應該還不至於殘忍到非要割下阿敏的腦袋不可。再說,割下死者的腦袋不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嗎?”
金田一耕助聽了,不禁插嘴道:
“真田警官,可不可以讓我問一個問題?”
“可以、可以。”
“秋山,聽說你老家是在淺草的山藤商店?”
“金田一先生,你是說淺草的山藤商店?”
等等力警官驚訝得反問了一句。
“是啊!警官,那是一家專門製作舞台道具的商店,而且從江戶時代就一直營運至今,是一家曆史悠久的老店。”
“哦,那個山藤商店啊!”
等等力警官這才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而一旁的阿風卻臉色發白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他先前一直以為金田一耕助不過是一名小刑警,所以根本沒有將他放在心上。直到負責偵訊的真田警官客氣地稱呼對方時,阿風才意識到對方來頭不小。
阿風曾聽過金田一耕助的名字,也聽過這個人雖然貌不驚人,卻是個頭腦冷靜、充滿智慧的私家偵探。
可是阿風並沒有訝異多久,他很快便靜下心,重新看著對方說道:
“是的,我就是山藤商店老板的兒子。”
金田一耕助笑咪咪地繼續說:
“在場的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八月二十八日晚上,醫院坡那棟空屋裏曾經舉行過一場奇怪的婚禮。阿風,你應該還記得這件事吧?”
“是的,我還記得這件事,那天是阿敏和小雪的結婚典禮,我們全體團員都出席參加那場婚禮。”
“那麼當時阿敏身上穿的錦緞褲裝、小雪頭上戴的假發,以及玄關處的屏風等,都是你從家裏拿出來的吧?”
等等力警官和真田警官這下子終於明白金田一耕助的問題,兩人不約而同睜大眼睛看著金田一耕助,真田警官更是張著嘴,好像要說什麼話似的。
但是他隨即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閉上嘴巴。
阿風依然語氣平淡地回答:
“是的,那是阿敏拜托我這麼做的。”
“但是,你是個非常小心謹慎的人,應該知道那畢竟是人家的房子,總不能隨隨便便在別人家裏舉行婚禮啊!而你竟然沒有任何意見,也不反對,這又是為什麼?”
阿風微微一笑道:
“金田一先生,你不知道嗎?那棟空屋並不是別人的家,而是小雪的家啊!”
聞言,等等力警官和真田警官再度大吃一驚,金田一耕助則繼續盯著阿風看。
“這麼說,你知道小雪的身世?”
“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為什麼?不是阿敏告訴你的嗎?”
“不,這件事另有隱情。”
阿風喘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其實早在我們樂團成立以前,也就是昭和二十三年左右,我就認識阿敏了,當時阿敏是‘饑餓骨骸’的實習生,小雪則是那個樂團的主唱。
由於小雪長得非常可愛,因此我便問其中一位團員關於小雪的事情,那人告訴我:“想知道這對兄妹的事,不妨去查閱去年六月的報紙。但是,知道之後千萬別告訴別人,因為他們正在躲避別人的追查。”
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隨即跑到圖書館,把昭和二十二年六月的報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好不容易才看見他們兩人的名字。關於那個事件,想必金田一先生也知道。”
“我想……這位刑警應該比我更清楚,因為他就是那個事件的承辦人員。”
金田一耕助指著在一旁默默做筆錄的加納刑警說道。
阿風光是朝加納刑警看了一眼,然後才說:
“看了那些報導,我不禁對有錢人家的無情和冷酷感到義憤填膺,後來,阿敏兄妹又銷聲匿跡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去年夏天,阿敏再度出現,還說要組成一支爵士樂團,希望我能加入他們樂團。
當時我在一些俱樂部、酒吧裏兼差彈鋼琴,我非常欣賞阿敏的個性,同時也認識其他團員,像是鼓手阿哲和吹薩克斯風的原田雅實,至於吉他手吉澤平吉則是阿哲推薦的。
如此一來,樂團很快就有了一個雛形。但是我知道小雪的背景,有一次無意問說溜了嘴,把他們雖然是兄妹,卻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事說了出來,阿敏立即臉色大變,我當時也感到很害怕,心想大概要死在他的手裏了,因為他實在太強壯……
沒想到接下來的那一瞬間,他竟然跪在地上求我,要我絕對不可以跟旁人提起這件事,他還哭著央求我,要我告訴其他成員他們是同母異父的兄妹,我隻好答應他的要求,在我告訴你們之前,我一直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情。”
“但是,阿敏為什麼要把這件事當成秘密呢?”
真田警官低聲間道。
“小雪的母親遭法眼家冷酷無情的對待,最後更選擇在那棟空屋內上吊自盡。因此阿敏擔心別人如果知道小雪是法眼琢也的女兒,也許又會惹得法眼家不高興,甚至逼他們走上絕路……”
“我明白了。因此當他們在那棟空屋裏舉行婚禮時,你非常能體諒他們的心情?”
“不,剛開始我非常反對,認為他們太感情用事。可是阿敏怎麼也不肯聽我的勸告,他力排眾議,一意孤行。唉!現在我覺得好後悔,當初應該努力阻止他們,也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真田警官,接下來由你發問吧!”
金田一耕助一臉疲倦地向真田警官點點頭。
“好的,秋山,我想問的是,你知不知道小雪現在人在哪裏?”
“小雪?”
阿風的臉色又是一陣慘白。
“你們不知道小雪在哪裏?難道連小雪也……”
“你最後一次見到小雪是什麼時候?”
“十六日……台風夜的前一個晚上。那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練習,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小雪和阿敏。”
“聽說阿敏和小雪最近感情不是很好,你認為呢?”
“這句話是誰說的?”
“你先別管是誰說的,我們隻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阿風猶豫了一會兒,像是萬念俱灰似的說道:
“唉!小雪是個賢妻良母,但是阿敏卻不是這種人。常常有女人找阿敏,阿敏也藉此來張羅資金,讓樂團度過難關,可是小雪卻不能忍受阿敏這種生活方式。”
“這麼說,阿敏的背後有幾位強而有力的女性金主在支持他,所以小雪才會心生嫉妒嘍?”
“與其說小雪嫉妒,不如說她希望阿敏能擺脫這樣的生活方式。其實就算阿敏不這麼做,以‘發怒的海盜’目前的經濟狀況而言,應該還是可以撐上好一陣子。”
詭異的對話
阿風應訊完畢,就輪到阿雅上場了。
他滿臉通紅地走進偵訊室,一看到真田警官便說:
“警官,我剛才聽到對麵的警察大哥說阿哲涉嫌殺害阿敏而遭警方逮捕,這是真的嗎?如果是的話,簡直就太荒唐了!”
“冷靜點,原田,你對這件命案有什麼看法?”
“在我回答這個問題以前,請你先告訴我,阿敏究竟是什麼時候遇害的?”
“凶手是在十八日晚上八、九點,或者十點左右行凶的。行凶後一個鍾頭又將屍體分屍。阿雅,關於這個部份,你有什麼相關情報嗎?”
“我不知道,總之,阿哲是清白的。”
真田警官聞言,立刻把身體從椅子上往前挪一點。
“阿雅,你能證明佐川哲也有不在場證明嗎?”
“嘿嘿,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真田警官點點頭。阿雅一坐在椅子上便說:
“警官,你剛才說的不在場證明,我可以證明一部份,剩下的另一部份就得由其他人來作證了。”
“其他的人是誰?”
“別急、別急,我抽根煙可以嗎?”
阿雅從口袋裏取出一包和平牌香煙,真田警官見狀,連忙把煙灰缸遞給他。
“喏,請用。”
阿雅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煙之後才說:
“警官,你剛才說凶手行凶的時間大約是八點到九、十點之間。但事實上,八點的時候,我們都在五反田的‘蒙那密’,你可以派人去問一問那家店。”
“我們問過了。”
“那就好。由於那天晚上過了八點,車庫的門還是沒有開,而且阿敏和小雪也沒有任何消息。阿哲很生氣,他是第一個離開的。後來我們也打算解散,我跟阿風向來是一塊兒行動,可是那天晚上阿風要去別的地方,至於軟骨頭阿平……你知道他嗎?”
“嗯,我知道。他是吉他手。”
“我跟他合不來,肯德基阿謙倒是跟他走得挺近的。因此我便一個人到五反田鬧區一家名為佐神野的酒店喝酒,你們可以派人去調查。”
“好的,我知道。”
“我經常到那裏喝酒,老板娘和兩位女侍都認識我。在那裏我才有機會把心裏的內疚說出來……”
“你說的內疚是指……”
“那天早上我又受阿敏之托,到醫院坡的空屋進行配線工作。由於阿敏沒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因此那天晚上大家在‘蒙那密’碰頭的時候,我也隻字未提。”
“原來如此。你因為這樣而內疚嗎?”
“嗯,後來我突然想去阿哲那裏,還好五反田和惠比壽距離非常近,坐電車一下子就到了。”
“那麼,阿哲在家嗎?”
“不,我比他早一步到達。阿哲住的那家公寓叫做‘伊藤莊’,就在我正要推開玻璃門進去的時候,身後正好有輛計程車停了下來,緊接著阿哲走出計程車,而且車裏還有一個人對著阿哲笑,我想,隻要你們能找到車子裏的那個人,就能有阿哲的不在場證明。”
“那個人是誰?”
“別急、別急,請你讓我好好他說下去。”
“是、是、是,不好意思,你高興說什麼就說吧!”
“嗯,當時阿哲心情非常愉快。你想想看,當時是十一點半左右,若阿哲殺了人,又把對方腦袋割下來的話,他還能如此氣定神閑、快快樂樂地和人約會嗎,別人我是不知道,至少阿哲沒這個本事。”
“我了解。那麼阿哲為什麼這麼高興呢?”
“這個啊……當時他說有好消息,叫我去他房裏,他一進房門便拿了一瓶威士忌要幹杯,說是提前慶祝。我問他慶祝什麼?他說……對了,警官,你知不知道赤阪有家叫K-K-K的夜總會?那可是我們心中向往已久的目標哦!”
金田一耕助一聽到K-K-K夜總會的名字便忍不住叫了一聲,一旁的等等力警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並把身子往前挪了一下說道:
“我知道K-K-K是一間高級的夜總會,你說它怎麼了?”
“阿哲興高采烈地告訴我說:‘也許我們有機會在K-K-K登台表演哩!’”
“是不是有人答應了阿哲這件事呢?”
“嗯。警官,我想阿哲在離開‘蒙那密’之後,一定很想到醫院坡的空屋去。一般人的妒火達到極限的時候,通常第六感覺都挺準的。
如果當時那個人沒有叫住他,他一定會衝到那棟空屋去。果真如此的話,事情又會演變成什麼地步呢?我真是難以想像。對了,你說凶手行凶的時間是在九點到十點之間吧?所以……”
“叫住他的那個人是K-K-K的人嗎?”
等等力警官不答反問。
“嗯,阿哲拿了那個人的名片便一個勁兒地猛親。這也難怪,能在K-K-K登台表演,就意謂著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可是現在發生這麼不幸的事,等於是把我們的夢想砸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