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叛逆之子(1 / 3)

“好久沒親熱了,今晚到你的房間去好嗎?”

半個月來,夫妻二人難得同桌吃一次晚飯。飯後。郡陽平向妻子試探道。

“說的是真的嗎?該不去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吧?”

八杉恭子誇張他說著,還故意朝窗外張望。

“怎麼你沒有興致。”

“你才沒興致呢?真傻。”八杉恭子說著臉紅了起來,舉起手做出要輕輕地打丈大的樣子。她肢色紅潤,富有光澤,使人很難猜出她的實際年齡。

“不常打掃衛生會結蜘蛛網的啊。當然結沒結,還得用雙眼看看。”

陽平露出淫靡的笑容,這種笑的含義隻有他們夫婦之間才明白。

“說話盡帶刺兒,我也好久沒享受了,早把那種感覺忘光了。”

不管怎麼說,你是譽滿全國的家庭問題評論家八杉恭子女士嘛,連我這作丈夫的也不能隨便和你同床共枕了。

“別胡說八道。我當了評論家以後,拒絕過你的一次要求嗎?當然有時因工作關係錯過時機,可我還是盡量隨你的方便,再說,我當評論家,你也是同意的麼。”

“唉……別那麼認真嘛,我是為有你這樣的妻子而感到驕傲,你漂亮,而且還是有名的評論家,我不過是由一種優越感而引發了幾句感觸。世上的男人們都為想象中你那漂亮的體膚而感到神魂顛倒,但他們最多也隻是在想象中享有你,以其自我安慰罷了。可我已娶你為妻,盡情享受。男人還能有比這更幸運的嗎?”

“你過獎了,我隻是個妻子,在外是評論家,回到家裏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而已。可你就不一樣了,作為一個民友黨的年輕旗手,人們都認為你是下屆政權有競爭力的人物。男人麼,不滿足於隻有妻子一個女人,這是沒有辦法的,我為不能獨自擁有你而感到遺憾。”

“作為妻子我不整個是你的嗎?”

“行了,行了,我什麼都明白,我不會那麼俗氣的。你這麼年輕,精力這麼充沛,和妻子一兩個月不親熱能受得了嗎?”

“哎,哎,別找那些怪碴兒啦。”

郡陽平用他那厚厚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像是為了不讓妻子看到自己麵部表情變化似的。

“好了,難得你這麼主動,今晚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我馬上去準備一下。”

八杉恭子說著就離開了飯桌。和普通家庭主婦不同的是。飯後的拾掇都是由家裏的女傭人來做的,她從不操心。今晚她的任務是化好晚妝,以充分得到丈夫的愛撫。

八杉恭子一邊挑選著丈夫可能喜歡的睡衣,一邊計算著已經和丈夫有多少日子沒有同床了。夫妻寢室分開這一習慣是從新婚不久後開始的。

八杉恭子是23歲那年結的婚。當時郡陽平30歲,已經經營著一個規模較大的鋼鐵廠。結婚四年後,得到財界某個大人物作靠山,參加了眾議員競選,首戰告捷,進入了政界。他成了政治家之後工作越來越忙,睡眠時間減少,為了有效地利用那有限的時間,夫妻將寢室分開。說好誰想對方了就到對方房間去,可往往還得看男方是否方便。

新婚初期,丈夫每晚都到妻子的房間裏一直睡到早晨,後來究竟為什麼分室也說不清楚,但郡陽平隨著自己政治家地位的逐步提高,到妻子房間去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而且,好象在外麵還有了別的女人。

八杉恭子起初覺得很寂寞,但生了兒子恭平、女兒陽子後,沒想到還成了家庭問題評論家,受到了社會上的重視,所以也就忘掉了婚後因丈夫繁忙而帶來的寂寞感。對一個已變得有事忙碌的妻子來說,丈夫的繁忙倒真是個意外的幸運。

夫妻倆總是湊不到一起的情況越來越多。即使偶爾都在家裏,也因各自帶回家的工作太多,夫妻同房的次數減少到了極點。盡管如此,但夫妻間的感情卻並沒有冷淡。

好久沒作愛了。兩個人都欲火僥身,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簡直不能令人相信你是一個有一雙大學生兒女的48歲的母親。”

恭子好久沒這麼滿足過了,興奮得渾身發熱,肌膚發紅。陽平在發泄後的愉快的鬆弛之中,邊欣賞妻子一絲不掛的肌體邊這樣說道。多年的夫妻之間已無所謂羞澀了,有的隻是為經驗所證實的從容和協調秘訣,使這對老練的夫婦更加充滿自信。

熱情奔放的恭子並沒有想把自己的赤身裸體從丈夫的目光下移開,這倒不是因為她不知羞恥,而是其充滿自信的一種體現,她相信自己具有成熟女性那種完全可以吸引丈夫的魅力。她的社會影響力與這種成熟的女性至力也是分不開的。

“不要老提年齡,我可很在乎呀。”

“怪事,你還在乎年齡,你不比任何一位年輕姑娘差,成熟美,正處於女人最美好的時期。”

“究竟和哪位姑娘比呢?真討厭!別在我這老太婆跟前說那些好聽的話了。你要是真覺得我那麼好,為什麼不常到我房間裏來呢?”

恭子埋怨道。

“不是常不在家麼。奠非你在外邊是為了讓年輕男人欣賞你那美麗的身段嗎?”

“這就是你不對啦,我現在的工作對你所從事的事業也是很有益處的呀,你那麼說太傷人啦。”

“我知道。我也受不了這種沒有規律的夫妻生活。我隻愛你一個人,盡管我們夫婦現在分居生活,但對我來說,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在我心目中你是至高無上的女性。”

“我知道你是在阿諛奉承,可我還是愛聽,對我來說,你也是我唯一的、至高無上的男人。”

“給你這麼一捧,我覺得大慚愧了。”

“你慚愧了多少次啦,我要看你以後的行動,我們畢竟是夫妻麼。”

“孩子們怎麼樣?”

與妻子和睦相戲的郡陽平,意識到自己的年齡,突然想起了兩個孩子。

“陽子好象在自己的房間裏,但最近恭平連家也不回,真叫人傷腦筋。”

“都是因為你給他買了什麼公寓。”

“哎,不是你說恭平不會永遠是個孩子,最好讓他體驗一下獨立生活的滋味,而且是你說‘OK!’的呀?”

“是啊。”

“真是,做父親的這麼不負責任。”

“唉,我並不是不負責任,而是對他那樣年紀的青年人不理解。先不說什麼代溝啦、親子隔絕啦之類的事,我覺得他們有點像從另一個星球裏來的似的。”

“別這麼說,咱們家裏可沒有什麼親子隔絕之類的事。”

“是啊,孩子們都是你做生意的工具嘛。”

“做生意的工具?你說得太過分了!該子們聽見會生氣的。”

“不對啦?哎呀,人也罷,工具也罷,反正還是不要放任他們的好。他們是郡陽平和八杉恭子的長子和長女麼,父母在社會上有名望、有地位,要經常提醒他們,所作所為要與父母的身份地位相符。”

“這些,孩子們都知道。”

“反正孩子們都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管教。”

夫妻之間的對話,到這兒就中斷了,下一會兒就傳來了郡陽平均勻的酣睡聲,今晚看樣子他是打算睡在好久不曾來過的妻子房間裏了。

此時此刻,陽子呆呆地站在自己的房間裏,臉色蒼白,睜著大眼睛,任憑大顆的淚珠從臉上滾滾而下,她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嘴唇不時地顫抖,像是在自言自語,更像是在抑製內心深處湧起的痛苦鳴咽。

如果那個房間有人,肯定會聽到她那斷斷續續的自言自語:“無情!真是,太……無情了。”

“卑鄙!”她把內心的痛苦歸結成這兩個字爆發出來,接著便是一陣哭泣。為了不讓自己的嗚咽聲傳出去,她努力控製著自己的哭聲,但情感全憋在心裏。

陽子眼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台袖珍收音機,她想聽調頻廣播,在扭動調頻台旋鈕時,無意中收聽到了裝在母親房間裏的小型竊聽器發送過來的父母親的“恐怖對話”,使她看請了父母的真麵目。

當然,陽子馬上就明白,在母親房間裏裝竊聽器的是哥哥恭平。

她聽著父母的談話,渾身仿佛被鎖鏈緊緊地綁著動彈不得。

哥哥曾對她講過父母的為人,這次通過高性能竊聽器得到了證實。太殘酷了。

哥哥要離家搬出去住時,陽子曾極力勸阻,但哥哥根本不聽妹妹的勸阻和懇求。恭平撇著嘴說:“陽子,你最好也早點離開這家,父母不過是粑我們當成寵物而已。”

“寵物?說得太過分啦。父母這麼喜歡我們,你怎麼……?”

“這個嘛,不叫喜歡,我們都是母親在人前炫耀的漂亮玩具。你想一想,父親抱過你一次嗎?你感受過母愛嗎?沒有吧!從一生下來就全托給傭人了,父母從沒為養育我們動一下手指頭,那兩個家夥所做的,不過是為我們付了些‘養育費’。”

“不能這麼說,怎麼能把父母親說成‘那兩個家夥’?”

陽子帶著哭腔說。

“還有什麼別的叫法呢?對他們用”家夥“兩個字也就夠客氣了。”

“不過,哥哥,你不是總和媽媽一起上電視、上廣播,並且還在雜誌上進行對話嗎?”

“那隻不過是給母親做生意時幫個忙。無論說得如何冠冕堂皇。如今這個世界還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們雖然沒有愛情,但畢竟為我們支付了足夠的‘養育費’,他們現在已經熬出頭了。我幫他們的忙,是為了讓他們付出更多的‘養育費’。你不也在幫忙麼,你可以把這當作能賺錢的‘母女遊戲’。”

“什麼‘母女遊戲’?你怎麼說得出這樣可怕的話來?”

“我算是看透了他們的本質了,他們雖說是我們的父母,卻不像個做父母的樣子。”

“不像做父母,又像什麼?”

“寄居在同一屋簷下的人。打我們出生之日起就住在一起。可實際呆在一起的時間卻很少。”

“哥哥是在鬧別扭吧。你不是和父母一直都很親熱嗎?現在……”

“什麼鬧別扭?哈哈,這真太可笑了,說什麼我和他們很親熱,喂,陽子,別逗了,真是太好笑,笑得我眼淚都要出來了。”

恭平真的笑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像是得了什麼病。因為笑的時間大長,肚子都疼了。笑了一陣之後,好容易才靜下來。他說:好,讓你看看他們的真相吧。

“你究竟想幹什麼?”

“我在他們的房間裏裝個竊聽器,用調頻就能收到。你如果聽了他們說的話,就會了解他們的本質。裏麵裝有微型電池。能用很長時間。”

“求求你,別這麼卑鄙。”

陽子說話的聲音明顯在發顫。

“什麼卑鄙?這是跟母親學的。你大概也知道,她偷看我的日記,連續看了一年我都不知道。還瞞著我以日記為素材編了一本書,這本書很暢銷,使她一舉成名。她因此而出了名。可是我的秘密卻完全公開了,這種感覺就像是自己上廁所的樣子被人拍成了電視,還自以為沒人看到。打那時起,我算看透了這個女人,什麼全國母親的偶像,相夫教子的賢妻良母,什麼聰明美麗,具有上層社會的風度和品質,還有什麼讓任何地方的孩子見了都會有親切感,並能感受到一位普通‘母親’的母愛。可是透過現象看本質。她是一個自我表現欲極強的怪女人,想以孩子為跳板成名成家。成名之前,她一邊扮演在老爺子庇護下過日子的家庭婦女的角色。一邊又以協助老爺子的方式表現自己,也許你的日記、信件也被她偷看了。”

哥哥這麼一說,陽子也有些同感。她本沒有寫日記的習慣,可母親卻多次勸她寫。

“寫日記習慣了就不覺得難了,相反,如有一天不寫就會覺得別扭。過去的日子會一去不複返的,人人都應該寫日記,把自己美好的人生記錄下來。”母親經常這樣說。難道也是為了要偷看嗎?

陽子寫信時有愛打草稿的習慣。有好幾次,寫信後將草稿扔到紙簍裏,等想再看看草稿時卻找不到,的確扔在那兒的,可翻遍了也找不到。問問傭人,傭人說紙簍還沒倒呢,難道也是母親拿去了嗎?

這麼說倒想起來了,後來有幾次,陽子發現母親的著作中有自己愛用的詞句和說法,感到很奇怪。

“不過。難道……”

陽子半信半疑,恭平說:

“總之,你要多加小心,如果有了男朋友更要注意,以免成為母親教育少男少女的反麵教材,你一定要想到家中有間諜,我再也受不了間諜的跟蹤監視了。我離家出去住會使她失去重要的素材。不過我們已經做成了一筆交易。”

“交易?”

“是的,說好了以後我還要把自己的日記給她看的,我這樣說的時候,她的臉色顯得非常難看,不過,最終她還是同意了這筆交易。這樣做對她也有益,她絕對寫不出我這種水平的日記。寫了一段時間後,我就懶得自己寫了,反正是滿篇假話,誰寫都一樣,所以我就在同學中找了個文筆不錯的人代筆,那位同學很高興能有這麼一個‘賺外塊’的好機會。現在我自己不用動手,就可以讓他們出大筆的養育費。不過母親失去了身邊的一個觀察素材,剩下的隻有你了。她會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你的身上。我勸你最好早點離開這個家。”

恭平就這樣離開家出去住了。當時,哥哥的話使陽子受到很大的打擊,但時間一長也就忘記了,可今天晚上突然聽到了父母親的談話,使她本已平靜的心又湧起了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