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龍寺論道(2 / 3)

本塵大師又問道:“慕容施主,你既非為成佛而來,那麼在你心中,佛教又是什麼呢?”

慕容複道:“大師,佛,乃是覺性之靈,非單是世人所理解的人形。人人心中都有這份覺性,但它並非等同於人本身。我們的肉身會衰老、會毀滅,但覺性卻是永恒不滅的,它如明鏡,一旦被塵埃遮蔽,便需修行拂拭,以顯其光。而所謂的佛,乃是覺行圓滿的存在,但這種圓滿並非終點,而是無始無終的過程。佛法無邊,故覺行亦無邊,無有圓滿,亦無不滿,這才是真正的究竟圓滿。”

本塵大師聽後,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他輕輕點頭,道:“慕容施主果然慧根深厚,不拘泥於經文字麵,能自悟至此境界,實屬難得。依貧僧看,施主已是一腳踏入了得道的門檻,隻需輕輕一跨,便可進入那清淨的佛國淨土。”

慕容複卻輕輕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大師謬讚了。佛門講究一個‘緣’字,我與佛的緣分,或許就隻能到這門檻為止了。我既不願完全踏入佛門,也不願背離塵世,就這般站在門檻之上,亦正亦邪,或許才是我的歸宿。”

正當兩人交談之際,一名小僧人輕手輕腳地走進禪房,他恭敬地向本塵大師合十行禮,聲音清脆而恭敬:“師父,香茗庭已經準備好了。”

本塵大師聞言站起身來,雙手合十向慕容複示意:“幾位施主請隨貧僧到香茗庭一敘,那裏已備好香茗,我們可以邊品茶邊聊。”

慕容複與鄧百川、段譽三人隨本塵大師出了靜思閣,沿途穿越一道深邃而富有禪意的長廊,來到了一間名為“香茗庭”的房舍前。

這香茗庭氣勢恢宏,遠比靜思閣更為寬敞。一進門,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高懸於牆麵之上的橫幅。橫幅上,“清淨自在”四個大字以行書書寫,每一筆都如行雲流水般自在,字裏行間透露著超然物外的氣韻。

橫幅之下,文房四寶井然有序地擺放著。而最為引人注目的,當屬那一副紫檀木製成的圍棋棋盤,黑子深沉如墨,白子晶瑩如玉。

房間的北側,一塊天然怪石被巧妙地用作茶幾。石麵上,蓋碗茶具與茶葉罐擺放得整整齊齊。而茶幾四周,幾個樹根凳子環繞而立,形態各異。

主座位旁,木炭爐子裏的炭火正旺,裝水的木桶靜靜地立在一旁。爐子上架著的銅壺內,水聲嗡嗡作響。

本塵大師手法嫻熟地開始沏茶。茶葉在蓋碗中翻滾,隨著熱水的注入而散發出山野的清香。茶香四溢,令人心神寧靜。慕容複輕啟碗蓋,隻見碗中的茶湯色澤淡綠、清澈透底。碗底的茶葉在熱水中舒展舞動,他端起茶碗輕啜一口,苦澀與甘甜在口中交織碰撞,最後化為滿口生津的甘醇。他不禁由衷地讚歎道:“好茶!”

鄧百川和段譽亦端起茶碗細細品味。茶香沁人心脾。

放下茶碗的本塵大師目光如炬地看向慕容複道:“施主此次上山並非為了探求佛理修證之道吧?若有其他事情,不妨直言相告。老僧雖學識淺薄但念一句‘阿彌陀佛’來助施主一臂之力卻還是做得到的。”他的聲音平和而深沉透露出一種超凡脫俗的睿智與從容。

慕容複本來隻是想結識大理段氏,但本塵大師這麼一問,加之從穿越到北宋時期以來所見所聞與自己曾經生活時代的差異實在太大,心中萬般情緒湧過,卻不知從頭說起。於是化繁為簡,一字一句沉吟道,“說來慚愧,晚輩慕容複,乃是燕國之後。自幼便被長輩教導,要將複興大燕視為己任。我雖愚鈍,卻也明白當今世道,雖然邊疆偶有戰事,但百姓大多仍能安穩度日。”

他頓了頓,繼續道:“然而,我心中卻常常惶恐不安。倘若真的有機會複興大燕,我又該如何去做一位明君呢?這天下,一國皆有君王,而君王之位皆是世襲而來。國家的興衰榮辱,全係於君王一身。君王賢明,則百姓安居樂業;君王平庸或不賢,則國家衰敗,百姓遭殃。”

“晚輩心中有一個夢想,那便是建立一個沒有君王的天下,一個以百姓為貴的天下。”接著,他便按照自己的理解,向本塵大師詳細解釋了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的形態與差異。這不僅僅是對複國的思考,更是對整個社會體製的深刻洞察。

本塵大師聽完慕容複的敘述後,陷入了長久的沉思。他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這其中的深意與可能性。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慕容公子果然見識不凡。但你也應該知道,一國製度的改變牽連甚廣,必定會引來既得利益者的反對與責罵。甚至可能會引發更大的戰亂與殺戮。”

“晚輩來此世間一遭,也希望能夠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今日來求見大師,也是為了尋求內心的安寧。”

“以施主的參悟與智慧,心中所做即是心中所是,又何須向外尋求心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