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萬檜在太守府看見謹王家的小廝時,心道不對勁兒,再一聽是謹王府遭了匪患,當即驚得站了起來,不小心打翻了一旁的茶盞。
“你說殿下被氣暈了?”黃萬檜邊疾行邊問。
來的小廝叫如鬆,謹王身邊負責在外奔走的。
隻聽如鬆焦急道:“是呀,如今殿下正不省人事,凶多吉少啊!”
這話聽得黃萬檜一個踉蹌,差點兒沒喘上氣,反應過來後給了身邊小廝一巴掌,“還不快備車?!備車啊!!!”
黃萬檜此刻是欲哭無淚,在心裏咒罵了林天廣千萬遍,與此同時心中也不免懷疑這林天廣是不是和謹王有什麼關係。
不然,怎麼謹王這邊提了嘴匪患,第二天晚上謹王府上就遭了殃?
狐疑和焦急齊湧上心頭,折騰得黃萬檜如在水深火熱之中。
沒辦法,說到底他還是不願意讓謹王死在益州,要是真死了,皇帝就算是裝模作樣,那也是要問他罪的啊!
到了謹王府,黃萬檜急躁躁的衝了進去。
行雲閣院子裏站滿了人,卻無人高聲而語,噤若寒蟬。
內室門口,兩個嬤嬤冷著臉守在兩側,幾個一等侍女小廝進進出出。
惜雲正端了盆淡紅色的水出來,打算換掉,卻被衝進來的黃萬檜一把拉住。
“這…這怎麼回事?殿下怎麼樣了?”顫抖的聲音不像作假。
惜雲皺眉,匆匆扔下一句,“殿下方才醒來又氣吐了血,大夫正在裏麵看著呢!”
說完趕忙撇開他的手走了。
黃萬檜額頭冷汗直冒,當即就要進內室,卻被張嬤嬤攔下。
“裏麵人多,太守不如在外等候。”
聞言黃萬檜急得來回踱步。
宋嬤嬤看了眼不假辭色的張嬤嬤,又看了看那太守,眼睛一轉,當即開口道:“且讓太守進去看看如何,也好讓你我二人心裏有個數呀!”
話音落下,張嬤嬤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看得宋嬤嬤都有幾分心虛時總算是鬆了口,放黃萬檜進了門去。
一進門,就見謹王正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忽然他側身扒著床沿,又嘔出一口血來,淡淡的血腥味飄蕩在房間裏,弄得人心惶惶。
就連侍候在床邊的竇璿玉此刻也沒了玩笑的心思,這血吐得可不像是做戲。
“換水!”竇璿玉將沈召扶著又躺了回去,沉聲道,“大夫,殿下如何了?”
正忙著開藥方的大夫手正抖著呢,一聽手不免猛得一抖,一滴墨在紙上暈開。
“殿下,殿下這是氣急攻心,動了肝氣。同時還引發了殿下的舊…舊疾,身子虧損得厲害,小的開了藥方子,先讓人煎了給殿下服下,不…不出意外的話,應當是可保殿下性命。”
這話他也不敢說死啊,這謹王脈象亂得很,不是長久之象!
這下好了,不止剛進來的黃萬檜,就連竇璿玉心裏也是咯噔一下,看著沈召緊閉的雙眼錯愕不已。
怎麼演戲演成真了?
“不論如何,還請您多多盡心,隻要能保下殿下的命,賞賜定少不了您!”竇璿玉厲聲道,“太守也來了?煩請太守坐鎮於外,好好審審被抓住的那些個山匪,給我家殿下一個交代!”
聞言黃萬檜回神,立刻轉身出門。
守在門外的宋嬤嬤一見人出來,便問如何,黃萬檜直搖頭歎氣。
頓時,院子裏的人神色各異。
天色漸亮,服完藥的沈召還沉沉睡著,此刻,行雲閣內室隻剩下竇璿玉侍候。
門輕輕被推開,如柏走了進來。
“璿玉姐姐,我來守吧,您去歇會兒。”
竇璿玉擺擺手,“我才和幼白輪值休息了一個多時辰,不妨事,你和亦竹還小,長身體的時候,多去歇會兒。”
如柏抿唇,“璿玉姐姐別太累了,我去熬藥。”
竇璿玉笑了笑,看著如柏退出去的身影,她忍不住歎口氣,走到床邊坐下。
“謹王啊謹王,這也是其中一環嗎?不是,你說你,就不能想個不傷自己的法子?保別人的前提不是傷害自己,實在保不了,那就算了。愛人先愛己呀。”
“害,也怪我,不該跟你說那事,逼著你想出個這樣的破法子。雖然我很討厭你罰我學規矩,但真沒想過讓你死。死對我是一種解脫,對你可不一定是。”
“除非你有兩條命,不然我還是想你好好活著,活得好好的才是對那群見不得你好的人最好的報複。”
“……”
竇璿玉就這麼坐在床沿小聲嘀咕了半天,也沒注意到床上躺著的人睫毛輕顫。
十日後。
撫南軍將領衛臨風出現在太守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