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來說,這次宴會該在幾日前就辦起來,隻是中途出了山匪的事,才不得不推遲。

還不到午時,太守府上便坐滿了大大小小的益州官員,就連之前家中起火的司倉也坐於其間。

“下官總算是把殿下盼來了。”等候多時的黃萬檜一看見謹王府的馬車便笑迎過來。

沈召含笑將人扶起,“倒是有勞太守。”

黃萬檜擺手,“談不上談不上,那殿下咱們就先進去?請!”

踏進大門,但見一座假山為屏,隔絕了外頭的視線,假山底下的池子裏兩尾紅光相間的錦鯉自在遊弋。

竇璿玉心道這太守審美倒還不俗氣。

繞過假山,隨後穿過兩道遊廊,便到了宴會所在的園子裏。

隻見眾官員按照官階高低依次落座,等到謹王出現,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竇璿玉悄悄打量著這群人,突然,一抹略顯突兀的身影讓她皺起眉。

那人一身武將打扮,似是某方軍隊將領,可問題在於,他不在益州官員名冊之中。

竇璿玉沒在張嬤嬤給的冊子裏看見過他。

她微微轉頭,抬眸看向謹王,卻見他也剛剛收回落在那武將身上的目光。

“不必多禮,”沈召撩開衣袍緩緩坐下,“本王倒是沒想到衛將軍也在,太守難道還未問明撫南軍該往何處去?”

園子裏有一瞬間的凝滯,黃萬檜則略顯尷尬的幹咳了聲。

謹王倒是越來越愛貼臉開大了。

“下官問是問了,就是……”黃萬檜支支吾吾。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衛臨風在此刻起身走向園子中央。

“撫南軍主將衛臨風參見謹王殿下。”衛臨風沉聲道,“陛下三日前傳令撫南軍遷往嘉州屯兵駐紮。”

嘉州屯兵?

竇璿玉聞言猛的抬頭,神色複雜地看向還跪著的衛臨風,隨後抿唇悄悄觀察著謹王的神色。

沈召輕輕摩挲著茶杯,“何故到如今還未動身?”

“既是派我等來護謹王,那當親眼見到您痊愈無恙方敢離去。”衛臨風一板一眼道。

“衛將軍的好意本王心領了,隻是拖延軍令是大罪,將軍還是早日啟程吧。”

說完沈召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麵上神情淡漠。

衛臨風低著頭,旁人看不見他的表情,隻知道他抱拳答“是”後,就退回了位置。

這看似平常簡單的對話卻讓竇璿玉覺出一點兒不對勁。

不出意外,這個衛將軍和謹王應該是有交情的,不然之前幹嘛叫人送信去撫南軍?

要知道那封信最終是讓亦竹和幼白送到了衛臨風手中的。

心裏想著事,難免就沒注意手上的動作。

本來竇澤玉正在給謹王添茶,一個不小心倒多了,茶水溢出來,順著桌麵滴在了謹王衣袍上。

“神丟了?”

沈召看著避閃不及的茶水浸染了自己的衣衫,頗有些咬牙切齒的無奈。

“……咳,殿下別急。”竇璿玉此刻想給自己一巴掌。

看著從袖子裏掏出手帕,打算擦水的竇璿玉,沈召輕輕拂開了她的手。

“太守可否借一間廂房更衣?”沈召緩緩起身,說完還不忘睨竇璿玉一眼。

黃萬檜抬眼就瞅見了那塊茶漬,當即會意,轉身就打算領路,“殿下隨本官來。”

誰知沈召見此卻淡淡出聲製止,“你留下來照顧其他人吧,叫個小廝領路便是,本王去去就回。”

“那……也行,”黃萬檜頓住腳,轉而皺眉若有所思的瞥了眼竇璿玉,“殿下,下官再叫兩個侍女過來侍候如何?”

這丫頭片子看著比他還不靠譜些。

“不必了,有璿玉足以。”

竇璿玉:?

璿玉本人並不這麼認為……她壓根兒就沒正兒八經給謹王更過衣。

所幸謹王也並非真的要她伺候,一進廂房,領路的小廝便被打發走了。

廂房內擺放著一扇屏風,屏風後麵的床上放著提前送過來的更換衣裳,而沈召立於屏風前攤開手,做出一副等著別人來扒他衣服的模樣。

竇璿玉猶豫了刹那,隨即走過去幫忙脫外袍,就在她雙手搭上沈召腰帶那一刻,耳邊感受到一陣溫暖的氣息。

“倒茶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

沈召輕輕垂頭,俯在竇璿玉耳邊輕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