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距離上吊自殺未遂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竇璿玉卻覺得當初真該就著那把剪刀捅上去。
“璿玉姑娘既是伺候在殿下跟前,在吃這一件事上就要多講究,首先便是一日三餐食不求飽,免得在貴人麵前作出打嗝一類的失態舉動,其次不可吃味大的食物……”
張嬤嬤立在庫房院子裏,不卑不亢的看著正頭頂書冊,端正站姿的竇璿玉。
而竇璿玉則在心裏叫苦不迭,隻覺得仿佛回到了以前軍訓的時候。
不對,分明是比軍訓還累。
如今她每天清晨雞鳴時起,練體態,學禮儀,背記益州官吏乃至京城中世家貴族的基本信息……
中途還得去過問謹王的一日三餐,吃穿用度。
按張嬤嬤的話說,現在學的都是她需要補的,而該盡的職責是不可懈怠的,要做到不必事事過手,卻求事事了然。
每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床上,竇璿玉必然是要抱著亦竹哀嚎一番。
這貼身侍女真不是那麼容易當的!
“嬤嬤,我還得學到什麼時候啊?”竇璿玉站夠了大半個時辰,撇著嘴將頭頂的書拿下來。
“早著呢。”張嬤嬤搖搖頭。
竇璿玉歎口氣,轉身坐在石凳上喝了口茶,隻是在喝前卻先將手握拳,五指輕扣三下桌麵,“再學下去,我可是琴棋書畫要樣樣精通了。”
“可到如今,璿玉姑娘樣樣都學得不錯。”
張嬤嬤莞爾坐下,伸出食指輕敲三下後端起了茶杯。
見此,竇璿玉難免怔愣片刻。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習慣了扣手禮。
“其實如今姑娘所學多為官家小姐或禦前掌事姑姑必修,尋常侍女倒是不必學的。”
“嗬嗬,為了罰我,殿下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竇璿玉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我怎麼就得罪他了?”
知道她不愛學規矩,就專門多給她些規矩學。
關鍵是,謹王就算再落魄,那也不該缺婢女啊,一個婢女對謹王而言應該無足輕重才是!
怎麼還就著她自殺這事兒計較起來了?
其實張嬤嬤並不清楚殿下要讓她教授竇璿玉這些到底是為什麼,但她卻知曉一定不僅僅是懲罰這麼簡單。
至於怎麼得罪了謹王……
張嬤嬤眼裏閃過一絲心疼,“璿玉姑娘當知曉殿下的過往吧?”
聞言竇璿玉直起身,斂起故作憂愁的搞怪神色,試探著答,“應該算知道吧……畢竟陛下曾布告於天下。”
按書中所寫,當年廢太子的事人盡皆知。
“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張嬤嬤低聲歎息著,雙眸逐漸失神,顯然是沉浸在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中,“彼時的殿下說是眾叛親離也不為過……”
這些竇璿玉自然知道,書中寫得明明白白,她不太理解張嬤嬤為何提起這個。
“罷了。往後莫要再尋短見便是。”倏爾,張嬤嬤回過神,“今日就到這兒吧,明日再來。”
竇璿玉就這麼帶著滿腦子問號的離開,一出院子,守在院子外的亦竹便緊緊跟了上來。
看著規規矩矩跟在身後的亦竹,她就頭疼。
那天以後,謹王便讓亦竹緊緊跟隨她,美其名曰跟著她也學學規矩。
然而,誰不知道這小丫頭基本都是惜雲和幼白在教?
說白了,謹王就是讓亦竹這小丫頭來監視竇璿玉,一有不對便通風報信,現在她完全找不到機會噶了自己。
時間在忙碌中飛快流逝,某天下午她被沈召嫌棄是文盲,此後這人便借著空閑時間教她識字和書法。
每天又多增加了描摹三頁沈召字體的活計,其過程毫無美好可言。
竇璿玉整個人都在崩潰邊緣反複橫跳。
她總覺得自己快從一個廢物變成國學大師了。
而在這樣的折磨下,太守黃萬檜的宴請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