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雲閣堂屋裏,惜雲、如柏伺候謹王用晚膳。

竇璿玉則半途找了宋嬤嬤,同她對這幾天府裏大大小小的賬本,順便聽她講府中的瑣事。

“宋嬤嬤做事殿下是放心的,”竇璿玉眉眼彎彎,聲音裏滿是笑意,“如今一看,我要學的還多著,希望宋嬤嬤多多指點。”

誰不愛聽奉承話?

果然,聽見這話宋嬤嬤越發得意,當即拿起了說教的派頭,“這府上的事同宮裏比那可是少多了,管起來也不難,姑娘若有不懂的,盡管問我。隻是如今府上也沒個女主子,我等是該多費點心。”

竇璿玉笑著應下。

等到這邊兒完事了,她思索片刻還是往行雲閣內室走去。

“璿玉姐姐。”才進院子,守在門外的亦竹便脆生生喚出聲,還像模像樣的行了禮。

另一邊兒的如柏緊隨其後。

這幾天謹王府上下雖都擔驚受怕,但有兩位老嬤嬤在也不至於亂套。

才進府的下人們甚至都在宋嬤嬤的管教下學起了規矩。

竇璿玉想起那些規矩就頭疼。

還是得趁早把自己噶了,不然得學多少規矩啊?!

“殿下睡下了?”她微微頷首,隨後走近放低了聲音問。

看著屋內昏暗的燭光,竇璿玉估摸著謹王是快要休息了。

不曾想如柏回道:“沒呢,殿下正等您回來。”

“璿玉姐姐快進去吧,我同哥哥在外邊兒守著。”亦竹催促著。

竇璿玉:……

等她做什麼?還想繼續試探她?

心裏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不爽此刻又湧上心頭。

竇璿玉輕輕皺了一下眉頭,提步而入。

屋內,多餘的燭芯都被剪掉了,隻剩下靠近床頭的幾盞燭火還在跳躍。

怪不得從外看裏邊兒暗得很。

隻見沈召倚靠著床頭,借著燭光看書,修長的手指輕柔地翻動著書頁。

“怎的去了這麼久?”聽見腳步聲,沈召放下了書冊,抬眸看向微微失神的她。

竇璿玉聞聲清醒過來,旋即在心裏默默鄙夷方才被美色蠱惑的自個兒。

“同宋媽媽多討教了些管下人的經驗,不小心忘了時候。不知殿下等候至此是有何吩咐?”竇璿玉直白地詢問。

“倒也沒什麼大事,”沈召慢悠悠地從枕頭下取出一封信,“隻是這有封密信,要你明早親自交給城外撫南軍將領。”

竇璿玉接過那信封,定睛一看,卻發現這封“密信”隻用米糊簡單的封住了口。

見此,她許久未動,沉默著用指頭摩挲著信封,半晌才緩緩抬頭,看向沈召,不出意料地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眸。

“其實,殿下要是想殺奴婢,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一邊說,她一邊不慌不忙地當著沈召的麵撕開了信封,取出裏麵的信展開。

隻見那信上一個字也沒有,赫然隻是一張白紙。

“殿下故意將封口做得如此簡單,不就是引誘奴婢撕開查看嗎?要是奴婢真偷摸著拆開看了,恐怕殿下就會以偷窺軍機之名殺了奴婢吧。”

“不對,應該是隻要奴婢走出這扇門,殿下就能以這借口殺了奴婢。”

此時的竇璿玉表麵上看起來冷靜得可怕,但隻有她自己知道,現在她在心裏已經開始發瘋了。

她該怎麼罵眼前這個病秧子?

將密信用米糊封口,隻要她一出這個門,就算信封完好如初,真沒被偷看,謹王也能說她是看完了又用米糊粘回去了。

總之,不管怎麼樣,拿到這封信的人都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

“所以殿下是試探出奴婢是哪家的探子了?”竇璿玉嘲諷一笑。

若真換成探子,此刻該心如死灰了,可惜竇璿玉不是,她隻是一個身家清白的路人甲。

現在,她隻想瘋給謹王看。

麵對質問,沈召並沒說話,麵上無波無瀾看不出情緒。

“虧我還在山上為了你同山匪玩兒命,那時殿下你恐怕心裏不知道笑了我多少回了吧?”竇璿玉越想越氣,幹脆也不自稱奴婢了。

怕什麼?

大不了就是謹王派人來噶她,反正對她來說被噶又不是壞事。

誰知沈召聞言竟神色認真道,“隻笑了一回。”

竇璿玉:“……”

這是重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