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玉什麼時候回來?媽媽給你買了好多衣服,還等著你回來試呢。”
“芋頭,周末哥帶你滑雪去呀!”
“玉玉,爸爸做了你愛吃的魚香肉絲。”
“……”
夢裏,竇璿玉看見了以前和家人相處的畫麵,就在她想去牽母親的手時,卻天旋地轉,刹那間隻剩白茫茫一片。
麵帶淚痕地睜開眼,竇璿玉還有些呆愣,被淚浸濕的袖口經風一吹,散發著寒意讓人不適。
“既入當世,施主何必對往世念念不忘?或許隨遇而安會更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竇璿玉猛地抬頭,隻見石桌的另一麵,一位僧人眉目慈祥得端坐著。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難道知道自己不是這兒的人?
竇璿玉思及此頓時瞪大了眼睛,驚訝之餘打算再確定一番,“您知道我來自哪兒?”
話落卻見對方搖了搖頭,“老衲和方丈都看不透施主的命緣,隻知施主並非生長在此,這具肉身的主人本不該是您。”
就這短短幾句話,竇璿玉卻欣喜若狂。
這僧人知曉她的秘密,那極大可能是知道讓她回去的法子!
昭覺寺她真是來對了。
竇璿玉激動得有些哽咽,“師父,那您可知道我該怎樣做才能回到屬於我的人世?”
“阿彌陀佛,世間之事乃因緣際會,施主何不順應天命,了卻這一世的塵緣?”那僧人雙手合十微微躬身。
“順應天命?”竇璿玉覺得有些可笑,眼眶盈滿了淚水。
“來此並非我所願,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卻稀裏糊塗離開家人到了這裏,被迫在一個舉目無親的世上卑微苟活,甚至還麵臨著隨時隨地被人當做妖怪的境況,您讓我隨遇而安,順應天命?您不覺得可笑嗎?”
自己本來活得好好的,完全沒必要繼續留在這書裏的世界吃苦受罪啊。
她腦子又沒壞掉。
大概那僧人也覺得造化弄人,天命如此對待一個小姑娘的確殘忍,沉默半晌後緩緩道:“或許你是旁人苦苦所求才得來的因果啊……”
“因果?嗬,說句不敬佛祖的話,我竇璿玉不是菩薩,做不了普度眾生的事,旁人的因果不該由我來開解。”竇璿玉神色緊繃,因為情緒激動,麵頰通紅。
“想必出家人不打誑語,您若有法子,隻管說,我定信不疑。”
圓空師父看著麵前眸子裏帶著著哀求的女娃,心下歎息,不由得想起昨夜方丈的話。
“若她執意棄緣而去,莫要強求,或許隻能算那孩子注定命中孤苦吧,有緣無分,佛亦難救。”
世間佛難相救的人實在太多了……
雖為修行之人,也不免為之神傷。
“罷了,”圓空師父起身,“老衲隻知萬物循回,死即為生,若女施主決心離開,不妨一試。阿彌陀佛,老衲便不擾施主清靜了。”
說完就施施然離開,留下竇璿玉一人呆愣在原地。
所以……
她是要死了才能回去?
這認知讓她如五雷轟頂,腦子裏亂糟糟的。
不是,誰能告訴她,在古代怎麼才能無痛噶命啊?她怪怕疼的。
正胡思亂想著,沈召卻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離她不遠的回廊下。
“竇璿玉,還不過來?”
不知怎的,沈召總覺得不叫住自己那小婢女,下一瞬她就要一頭栽進池子裏。
竇璿玉聞聲回頭,隻見獨自立於廊下的沈召一襲玉白長袍,外罩星郎色披風,此刻正無言望著自己。
山裏的風帶著冷冽的寒氣吹得沈召的衣衫微動,也吹得竇璿玉的心顫動。
她知曉麵前這個男人孤獨淒冷的一生,因此,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心裏都對謹王帶著上帝視角的憐憫與同情。
甚至和原書的男主比起來,這個活在主角背景板裏的謹王更能牽動自己的情緒。
一想到這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最終英年早逝,孤獨的沉江而死,說不難受是假的。
可竇璿玉堅定的認為,她的出現隻是一個小插曲,就算留在這兒也改變不了任何人的命運,還不如回到自己的世界和家人團聚。
所以……再也不見了!這個鬼世界!
這麼想著,竇璿玉便轉身跳進池子裏。
事情發生得有些太突然,沈召甚至來不及跑到池子邊。
水裏的竇璿玉出於人的求生本能不停的掙紮,一看就是不會水的旱鴨子。
沈召見此便要解開披風係繩,然而,還不等解下披風,水裏就突然沒了動靜。
這時,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頓時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甚至還笑了出來。
隻不過看著像是被氣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