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王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就下人院來說,也有個五六間,所有奴仆皆住在此處。

如今的王府裏,加上她自己,下人一共才十一個。

能稱得上媽媽的,也就隻有先前被她叫去做膳食的那兩個老婆子。

竇璿玉也不知道宋媽媽住哪兒,幹脆就站在院子中間大聲喚道:“宋媽媽在不在?”

吱呀——

一扇門開了。

一位兩鬢斑白的老媽子走了出來。

大概是眼神不大好,隻能眯起眼睛借著月光分辨院中人。

竇璿玉見此快步走了過去,“這便是宋媽媽了?我叫竇璿玉,殿下身旁的婢女。”

“見過璿玉姑娘。”宋媽媽了然,神色間多有輕蔑,不過還是微微躬身,“不知姑娘有何事?”

“殿下下令讓宋媽媽與我暫管府中仆從,”說著竇璿玉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對方。

宋媽媽眼神一亮,頓時直起身子,眉眼間是按捺不住的得意。

“老奴定當竭心盡力,把謹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宋媽媽聲音亮堂,最後一句更是揚了上去,“叫這些個下人服服帖帖!”

竇璿玉見此掃了眼院子,隻見有的房間門開了細縫,有的窗欞前映著淺淡的影子。

看來,皇帝賜下來的這批人並非一條心,怕是臨時湊起來的。

再看宋媽媽先前的屋子,卻是半點動靜都沒有,可她知道,裏麵還有位媽媽。

倒是個沉得住氣的。

竇璿玉暗暗想到。

“宋媽媽好魄力,殿下還怕我鎮不住府中下人,這下有了宋媽媽幫我,心下倒也不打退堂鼓了!”她沒忘捧捧場。

可她也不會輕易把芝麻官的權力盡數交給旁人。

開玩笑,在她還沒搞清楚怎麼穿回去之前,在這個世界,當然是盡量想辦法先讓自己過得鬆快些!

既然謹王是讓她和宋媽媽共管,那她就不可能完全居人之下。

宋媽媽也還有幾分聰明,一聽這話,當即明白這是將她自己擺在了竇璿玉下麵了。

若竇璿玉把話說的直白些,那就是,我是正的,你是副的。

宋媽媽眼睛珠子咕嚕一轉,“還要多謝璿玉姑娘前來相告。”

沒弄清這個丫頭片子在謹王那個病秧子眼裏地位如何的時候,她還是不要與之相爭的好。

無妨,一個黃毛丫頭,哪兒能鬥得過在宮裏待了數十年的自個兒?

且走著瞧吧。

思及此,宋媽媽笑得又真了幾分。

竇璿玉當然知道從宮裏來的老媽媽不簡單,隻能見招拆招。

“倒是宋媽媽客氣了,今天恐怕有些晚了,明早兒你我二人再商討著把府中的事兒排布下去。”

她見宋媽媽如此自信的模樣,突然也就覺得不著急了。

一天顛簸下來,竇璿玉也累,當即決定有事明天來。

次日。

竇璿玉起了個大早。

和精神抖擻的宋媽媽幾番商討後,決定讓惜雲主掌膳食,幼白主掌服飾,楊媽媽主掌庫房……

一一安排下去,謹王府人手不足就顯而易見了。

宋媽媽也道,按王府規製,這幾個人是遠遠不夠的。

於是二人便一同找上了謹王。

宋媽媽似為表功,一見謹王便劈裏啪啦一頓說,竟是連禮也不按規矩行,敷衍了一番。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盡管謹王的名號還擺在那兒,可底下人心裏的輕視仍清晰可見。

竇璿玉覺得謹王慘得要死,可謹王本人倒像是什麼都沒察覺。

反而是溫和地笑著,甚至還誇讚了宋媽媽幾句,隨後還將去人牙子手裏買人的事兒全權交給了對方。

打發了宋媽媽,到了竇璿玉這兒,謹王開口讓她留在了府中。

“黃太守遞了帖子,估摸著還有一刻鍾便到了,你且隨我見客。”謹王半倚在床頭,一副病得不輕的模樣。

“是。”

不用出門,她倒也落個輕鬆。

更何況她正愁沒有機會跟謹王單獨相處來著。

“咳,那個,殿下,您睡著了嗎?”

這邊謹王剛閉上眼打算假寐養神,竇璿玉就巴巴兒的開了口。

“何事?”在她的視角裏,謹王脾氣很好的睜開眼,靜靜看著她。

竇璿玉狗腿地笑了起來,“那個,奴婢是想問,奴婢爹媽那邊兒可有帶什麼話給自個兒?這突然成了殿下的侍女,也沒來得及同他們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