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子:第五節(3 / 3)

聞言,戚雲伐身子一震,連翹也是一愣。

戚雲伐會如此一問,以連子的聰明,何嚐猜不出,他與此人關係。

連翹當日將前因後果一一道明,縱使他不明其中恩怨為何,卻也不會忘了,他口口聲聲叫喚的‘天歌’叔叔,是他親叔叔,而在這齊京之中,有一個人,是他父親。

連翹萬萬也沒想到,連子會為了不為難與她,而親口說出這話。

眉頭緊皺,連翹盯著連子,心裏泛疼。

他一句拾來,便是拒絕了認下戚雲伐這個父親,他明明什麼都知曉,什麼都明白。隻是,錯過了今時今日,是否還會有機會將這道明?

戚雲伐眼底是濃鬱的失望與痛苦,未曾瞧見連翹眼裏水霧,若在平日,連翹如此異樣,以他睿智如何瞧不出其中端倪。

霧裏看花,就算是這少年帝王也有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時候。

“娘親一夜沒有休息了。”連子抬頭望著戚雲伐:“你若是有事找娘親,明日再來好不好?讓娘親先休息休息。”

戚雲伐懵懵懂懂點頭,恍恍惚惚離去。

連翹望著那輕顫的紫色背影和身前,緊緊盯著那背影的小小身影。

‘噗通’一碰坐跪與地,抱著連子聲聲低訴。

院角,同樣駐足的還有一人。

白衣翩翩,緊緊盯著院中兩人相擁,卻未上前。衣袖一轉,卻是朝著另一處追隨而去。

第五節

紫色身影疾步離去,一路恍惚,直到從七賢王府到了皇城宮牆之下。

紫衣停,收腳側目。

“閣下更了在下一路,若是有事,不妨現身與在下細談。”戚雲伐鷹眼掃去,低聲一喝。

一旁輕笑響起:“齊軒帝,不愧齊軒帝,這麼快就能發現。”

嗓音沙啞中帶著男人特有的韻味,一旁白紗一晃,卻是一道清秀嬌小的身影從旁閃出。

如此無害的一人,戚雲伐可不會真的以為他是溫良之輩。戚雲歌院門一幕,曆曆在目。

雙眉緊皺,盯著那含笑踏近的‘女子’。

“瑞祥王?”戚雲伐皺眉低問。

“三皇子?”榮天麟含笑輕問。

一人鷹眼含著涼意,一人星目帶著淩厲。

兩廂交鋒,電光火石間。兩人周身氣勁兒一收。

相視一眼,卻是突然,仰頭一聲大笑。

“一身威嚴,果真是當年的三皇子。”榮天麟一笑。

“談笑間,運籌帷幄,也隻有此番氣度的瑞祥王。”戚雲伐也是一笑。

“七年前,榮國百花宴。”戚雲伐一頓,卻是未將話說完,輕聲一歎:“我早該知曉,她若離去,你該是會隨她一道。”

“七年來,我確實與她一道。”榮天麟一歎。

戚雲伐盯著他,神色不變,隻有衣袖下輕顫的雙拳,泄露了他點滴心事。

風吹雲動,卻是吹不散,兩人之間,淡淡燃起的硝煙。

良久,風停,雲散。戚雲伐鷹眼半闔,卻是輕輕道出兩字:“謝謝!”

謝謝!

謝謝你在我未遇見她時,憐她,憫她,心係與她。

謝謝你在我傷她時,陪她,伴她,寬慰與她。

更謝謝你在我無力尋訪時,一直留在她的身邊。

“這些年,她,過的,可好?”鷹眼稍抬,一聲輕問。

“我們去了大漠。守著一彎月牙湖住了六年。”榮天麟開口輕說,眼裏卻是無一絲嘲弄得意。

“哪兒有個從草原而來的部落,連翹曾究竟他們性命,在哪兒,所有人都叫他‘薩仁’,那是月亮的意思。草原人認為,連翹是月亮神賜給他們的月光,能將解了傷痛……。”

斷斷續續的嗓音響起,敘說著隻有他們,沒有他的七年。

那裏,有她,有他,有他們的孩子,卻是沒有他。那是他不曾涉足的生活,是他無法幹預的記憶。

越聽,心裏便越是悔恨。

若當初,他肯放下他心中芥蒂,多信她一分,一刻,多給她一分一刻,亦或是他醒悟再早一分,一刻。一切是否就會不同,她是否還是他的?

鷹眼滿是回憶。耳裏聽著她七年過往,心裏念著的卻是七年前久影。

兩人,一人說,一人聽。一人尋思,一人沉思。

一人為榮國親王,一人是齊國皇帝。

一個天南,一個地北。

將兩人牽連的卻是同一個單薄身影。那一身白衣,一身冷清的,連翹。

一聲深歎,從紫衣前飄出,很是沉重。

“你們在此作何?”突兀而來的驚問響起。

兩人側頭,循聲而望。

“你為何會在宮外?”戚雲歌皺眉盯著紫衣,轉頭又盯著白色紗衣:“你為何又在宮牆之外?”

“我今日,是來相商要事的。”榮天麟淡笑輕說,星目掃去一龐,一聲輕語:“順便幫著軒帝,敘敘舊而已。”

“什麼要事?難道昨夜我們相商的事有變?”戚雲歌皺眉一問。

“雲歌,你為何在此,你毒害未清,該是在府裏修養?”戚雲伐側頭,收了滿麵尋思,也是一問:“你們昨夜裏相商了何事?”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尋個穩妥之處,細談為妥。”榮天麟低聲一句提醒。

“那我們……。”戚雲歌話未完。

榮天麟卻又是一聲傳來:“軒帝既然已經出宮,便是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不若我們會回七賢王府?”

兩人皺眉。都是心知榮天麟為人,絕不會無緣無故,有所安排。此處離著七賢王府已經有些距離,而離著皇宮卻僅僅一牆之隔,他會舍近求遠,必定,有他緣由。

難道是七賢王府裏有何情況?戚雲歌皺眉。

與連翹有關?還是與齊榮兩國有關?戚雲伐也是皺眉。

“其實是,昨夜裏所提之事,師父他們有了新的發現,所以,我才特地跑了這一趟。”瞧著兩人尋思,榮天麟一臉淺笑。

“昨夜所提!”戚雲歌一驚。

莫非是那有關龍脈之事?

瞧著榮天麟含笑點頭,兩人相視一眼,都明白了各自所想。

一個含笑,一人點頭。

“軒帝可願前行?”榮天麟側頭一問。

戚雲歌無異議,縱使他還不知兩人究竟在葫蘆裏藏了什麼藥,卻也爽快一個點頭。

三人警惕一番,又折道而返,悄悄潛回了七賢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