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人群中是一名老僧與一老一少兩個道人起了爭執。那僧人生的膀闊腰圓,一臉橫肉,著金絲百納衣,露出一隻胳膊,身下是一條黑色上等絲綢做的褲子,腳上是雲紋皂靴,左手托紫金缽盂,右手拄流金禪杖,胸前一串佛珠乃是瑪瑙製成,真真是富貴逼人。
再看兩個道人,蓬頭垢麵,衣衫襤褸,腳上的草鞋破爛不堪,便是那討飯的碗也是豁口連連,吃飯時若是不小心定是一嘴血。
許是不小心碰了僧人一下,那僧人一副趾高氣昂地破口大罵,年邁道人則是不住地道歉,小道童好似嚇傻了,直愣愣地看著和尚,一言不發。
章猴兒認得那兩個道人,老的法號謙茗,小的法名虛芷,乃是鎮東清平觀的道士。這清平觀倒是真的清貧,連普通道觀中供奉的三清塑像也無,隻有幾個木頭牌位,且最大的一個居然不是三清,而是一個叫清平道人的家夥,也沒有人知道這個清平道人是何人,有何仙位,竟比三清地位還高。整個道觀也就一間隨時可能倒塌的破屋,平常也沒人燒香,若不是這兩個道人時常來鎮上討飯,估計也沒有人知道這麼一個地方。
“灑家也不與你爭執,沒的辱了身份,看你二人也是窮鬼,灑家也不讓你們賠償。”
話未完,那謙茗便連番道謝,但聞和尚話音一轉,“灑家給你們兩個選擇,一個是讓這小子此後便隨著灑家,每日裏好生伺候於我。”
謙茗聞之,連連擺手,麵上苦色益濃:“此事萬萬不可,我等三清門徒,怎可與那外教之人為奴。大師慈悲,放過我等吧。”
“既然你不願選擇第一個,那麼隻有第二個選擇了。”和尚將禪杖往地上一戳,那禪杖便穩穩地插在了青石板上,雙目圓瞪,好似一頭食人猛虎,“論道。”
“這……”老道還欲在說些什麼,卻又搖頭道:“也罷,老道便與禪師論一論道吧,隻恐老道才疏學淺,愧對三清了。”老道士牽起道童,對和尚道:“禪師且隨貧道來吧。”
且不說路上有何時,但說三人行至清平觀,謙茗自供桌下取出三個蒲團,邀和尚坐下。和尚看了看這三個破舊蒲團,遲疑一陣,還是坐了下來。
他人並不明白這老和尚為何兩個選擇是天上一腳,地上一腳,但是論道二人卻是知道其中的危險。原來這論道,所論的不僅僅是道,還要比試二人修為的高低。此處所謂修為,並非是武藝上的高低,實則乃是對自己身體乃至意識的控製。稍有不慎,輕則神魂受損,需得好生調養許久,重則一命嗚呼,落下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三人對坐,和尚與那謙茗便同時運功,一來是調動自身,二來是將意識集中,以防外界幹擾。便是那虛芷小道也是正襟危坐,雙手掐訣,有模有樣。
謙茗老道先行施一禮,唱了句“無量天尊”,“還未請教禪師法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