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一個人的固守(1 / 2)

筍絲沉默了,一旁的錦燈對她極是陌生的樣子,其中曲折……想來也不難猜了。

進而當然想到了烏鼓山一行,她按計劃送綠玉去一線岩,不得不與錦燈在烏鼓山山腳下作別,等她再回來找人,卻被告知等。

那時候她也不確信柳粥道解蠱到底是成功了沒有,不然也不會被瞞住了。

就在她們心思各異,沉默不語的當口,又有一批人從城門口進來,直取她們布施派粥之處。

筍絲看的清楚,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領頭的那個女的是木槿,暗香閣七閣之一的白閣之主。

而她身邊跟著的男人……竟是司徒檾鈺。

眼神在錦燈,梅絮,木槿身上兜了一圈,筍絲兀自笑了下。

原來都是一家人。

直到日頭西斜,布施完工。

一群人終是回到了虞城城郊的一所院子。

城內被大水衝刷過,一時都住不得人,而這所院子恰好居於山腰,倒是沒有遭了殃,清雅幽居,疲累已久的眾人皆是長舒一口氣……

筍絲尋到錦燈之後,就在她身邊留下來了,加之梅絮,木槿等一群人,住在城郊山院,直待洪水退盡,民生安定。

夢回吹角聲鳴,挑燈看劍頻頻,晝夜難分天欲遲,待將明朝看流螢。

“她還活著,好好地,就是……真的忘了。”

“微臣不敢打擾,留了暗衛監視,星夜趕回紫寧城……”

從夢中驚醒,劉浙看著寂寥的大殿,想著夢中的事情,好似就在昨日發生的,自己還沒有清醒過來,從烏鼓山歸來就一直沒有清醒過。

究竟現實是夢,還是夢是現實呢……

他一把推開書房的門,抬步走進去,腳步不穩踉蹌的倒地。

說她死了,他不信,一點不信。

可是,說她忘了,她活的好好的,他不該高興麼?

然而,這一刻的悲痛為什麼來的突然,來的洶湧,讓他措手不及。

烏鼓山那場雪淹沒了希望和愛,他早已做好了準備接受……哪怕再絕望都不肯放棄,讓藍於飛尋著蛛絲馬跡一路南下……

艱難的爬起來,他撲到桌前,想要點亮蠟燭,可是顫動的手怎麼也定不住,他的眼前湧現的是那個三年來都不曾想起的容顏,模模糊糊的嬌容,什麼也看不清楚,卻深入骨髓的思念……

怎麼會,一點都想不起她的臉,她的眼,劉浙有些慌張的舉目望去,為什麼……

他倏然起身,往書架而去,急切的按住一本厚厚的書,重重的拍打了三下,以往無數次難眠之夜,他都曾輕輕的拍打著這本書,暗青色的書麵,日積夜累的留下了斑駁的痕跡,這一刻清晰的刺動著他的手心,刺動他的心,徒留生澀的痛疼從手心蔓延全身。

“哐當”

書架應聲而開,露出一個不大的暗格,一卷畫就那麼靜靜的躺在暗格裏,長方形的暗格像個盛放珍貴寶物的容器。

而那個珍貴寶物就隻是一幅畫而已。

他失神的看著,夜色正濃,月光透過窗欄滿布整個房間,鍍上一層雪白的紗,飄渺的不真切。

就如此刻他的表情,迷茫而空莫。

良久,他終於是伸手拿起來,慢慢的打開,畫中的人清晰的映現。

美人如斯,唇紅齒白,黛眉媚眼,眸光笑意盈盈,透著俏皮可愛的狡黠,一身宮裝更襯得她美麗動人,畫中人栩栩如生,恍如下一刻就能從畫紙上走出來。

畫中人有多美,作畫人就有多情深。

白色宣紙泛著些微黃光,他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畫中人的容顏,一如三年前作畫一樣,手指輕移,眷戀的而溫柔。

隻不過他的眼中沒有思念傷感,而是深深的看不透的悲寂,他已然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記不清她的臉,記不住她的眼,因為她忘了,帶走了他的愛,那麼深刻,刻入骨髓的愛,終於沉澱到了盡頭,而化為死寂。

“皇上?皇上你在哪?”

小衣子焦急不已,他不過就打了個盹,就發現在劉浙不見了,而等他尋來禦書房,推門而入看見劉浙那副樣子,還是嚇了一跳。

腦子一閃而過的是三年前的記憶……

陳全走的那天,真是爛俗的天,居然就在那當口下起雨來,小衣子仰起頭,隻看到粗斜成串的雨絲直直落下,衣服瞬間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讓人非常不爽,可是,皇上在樹下淋雨,自己隻得陪著,做奴才就是命苦,主子發瘋,自己也跟著受罪,也不知道他還要淋多久,自己能不能去找藍大侍衛,要是皇上淋病了,自己一個腦袋可能不夠賠啊……

沒了師父照拂,他隻能靠自己。

就在小衣子祈禱的時候,上天終究是聽見他的祈禱,派了人來解救他,或者說是解救那個樹下的人……

一盞茶後,小衣子換完衣服,便匆匆忙忙的跑來浴池,皇宮的浴池,不是一般的大,白玉琉璃地板,燈光微黃,煙霧繚繞,一時看不清究竟是浴池的四角散發的溫熱氣息,還是水池的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