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聽到這話,突然一怔,蹲了下來,埋頭哭了起來。這個動作倒大大出乎杜日笙的意料,怎麼回事,這小妮子受什麼刺激了,怎麼和昨夜一點都不一樣?太怪了!
女人和女孩的哭聲,在男人聽起來,是既雅潤又難受。杜日笙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但是現在也不可能拋下冷清秋,獨自走掉。他也蹲下來,摸摸冷清秋的頭,像摸一隻小貓貓的感覺,他安慰道:“乖乖,怎麼啦,有我杜日笙在。”杜日笙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的,他雖然心中很不屑於這種小男人的行為,但是他的語調中,還是充滿了綿綿的溫柔,“是不是你那師哥欺負你啦?”
冷清秋抬起頭,眼圈紅紅,弱弱地點了點頭。杜日笙想到楚璿說過那句話,便順手拈來道:“這樣子啊,別傷心,也許你的謝師哥並不是你相守於荒蕪的生命的那個人。慢慢來,你將會在千百萬人中,遇到你注定相遇的那個人。”杜日笙並不是呆板之人,他活用了楚璿的話,使之說出來更適合眼前的情形。
冷清秋哭啪著道:“我……師哥說過喜歡我……但是我跌倒了他不扶我……還笑我跌得醜……”杜日笙聽著心中竊笑:“看來天下男人的感覺都是相通的。你剛才那一跤,是挺醜的。”
冷清秋又哭叫道:“但是你……你怎麼扶我……你沒說過喜歡我……你不僅現在扶了我……之前還不顧性命……救了我……”
杜日笙想想,覺得不對,他問道:“你該不會是故意試我們倆的吧?”杜日笙之所以這樣想,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隻是相當於絕絕頂武林高手般的修為,都能夠輕鬆注意到冷清秋將要跌倒,從而及時伸出援手。
而冷清秋說過,那謝師哥的修為已經到了第一鼎第三還是第四道啦?忘了,總之他的修為比自己高出很多,不可能辦不到這種輕易的事情的,杜日笙越想越覺得是這樣子,道:“你給我說實話!”
在杜日笙的逼問下,冷清秋承認道:“恩……煉丹時你不顧一切救了我,我想知道謝師哥會不會也這樣對我,於是今早我去找他,和他走在一塊時,我假裝摔倒,但是他隻是站在一旁瞧著我摔倒,卻沒有接住我,後來還笑我跌得像隻猴子一樣。”冷清秋現在正是情竇初開的時節,有些小女人心機那是一點都不奇怪,她們都急切想知道對方在不在乎自己,心裏有沒有存著自己。
杜日笙道:“不不,一點都不像猴子,像……”杜日笙本來想說她“像母雞”但是冷清秋瞪了他一下,他趕緊刹住,露出個賠笑的笑臉。
冷清秋又道:“後來我一生氣,就走了,想想沒什麼地方可去,就來找你了,但是你又不在屋子裏,我在鬆柏峰行走來走去,等來等去,才等到你回來,讓我更生氣了。”
杜日笙接道:“幸好我接住了你假裝摔的一跤,哦也!不然你豈不是把所有的氣都撒到我頭上。”冷清秋道:“怎麼會呢,你這麼喜歡我,我怎麼舍得。”杜日笙大叫道:“我……我什麼時候喜歡你了?你別冤枉我……”
冷清秋道:“謝師哥說喜歡我,但是他能接住我卻沒接住我,而你雖然沒說喜歡我,但是接住了我,所以你喜歡我的程度還在謝師哥之上。是不是。”冷清秋一臉固執地望著杜日笙,希望他給出個肯定得答案。
杜日笙心道:“這是什麼道理???!!!那是你師哥比我厲害,知道你在試探他,才沒有落入你的陷阱,不然就輸給你了!女人是個麻煩的東西,你是這樣,就連楚璿也是這樣,做事莫名其妙,不明不白!我可千萬不能沾上!”於是他挺胸抬頭一臉大丈夫的英姿道:“不——”
話還沒說完,冷清秋就撲到他懷裏,道:“我知道你會說‘不可能不是!’對不對!”
杜日笙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臉上已經被親了一口,軟軟的感覺,頓時塞滿了他的心。杜日笙心中掙紮這著:“這小妮子,在幹嘛呢!”他狠狠咽了口口水:“好,雖然不懂你的心思,但是老子又不是孬種,你想幹嘛,老子奉陪到底!”說完,他雙手捧起冷清秋的臉,撅起自己的幹瘦的嘴唇,往她的櫻唇大大殺將過去。
誰知道冷清秋嚶嚀地叫了聲,然後雙掌把杜日笙輕輕一推,冷清秋已經修煉玉鼎大道決,已脫離凡人之列,這一輕推,她體內的元力使然,竟有排山倒海的力氣像他衝去,杜日笙整個人就遠遠飛出去。他還沒有修習過修仙界的功法,不曾吸納過天地靈氣,所以體內沒有任何元力,但是他也吃過三枚銜昭靈丹,內力激發,自動護體,才沒有受很嚴重的傷。杜日笙站起來,一臉可惡兼可憐的神色,恨恨地道:“這小妮子究竟在幹嘛?她親我就行,我親她就不行!”
哪知冷清秋神色忸怩地道:“不要!發展得太快了,謝師哥連碰都沒碰過我,你就已經被我親了一口,今天不能再往下發展了。”一派小女子之色,盡顯出來。
杜日笙不知道,今日一舉,給自己招致了一個強勁的情敵!不過杜日笙何曾怕過,他雖然貪生怕死,但是他從來都貪慕自己的生,不懼別人去死!淩戰天下,大氣出擊!
兩人繼續慢步行走,冷清秋的言語不多,杜日笙也不想招惹這個“怪怪”的女孩,也不搭理她,就這樣一路行至弟子房,把冷清秋送回去後,杜日笙便返回自己的屋子,進屋之前,他看了一眼天空:“傍晚時分的紅霞真美,可我更喜歡最猛的烈日!”
一進屋子,杜日笙立馬鎖好房門,防止閑雜人等進來。杜日笙三步兩步跳上床,心情激動:“哎呀,我就是真正的鼎華宮弟子了!這個身份,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現在想起來,當初拜柯悟道人為師倒是個正確的選擇。如果他不死,我就進不了鼎華宮了。”由頭至為,杜日笙心裏一點都沒為柯悟道人的死感到悲傷,反而不斷盤算著柯悟道人的死能給自己帶來什麼好處。
“對了,也不知道儲餘現在怎麼樣了,他當初和我一同上了雲歌山,但是他拜了南鎮道人為師,南鎮道人待他真好,他倆簡直就像父子一樣。想當時,他和我也是什麼對於修仙界都不懂,但是現在我已經落後他三個月了,肯定比我厲害許多了。不行,我要努力修煉,要把這三個月的時間追回來!”
想到這裏,杜日笙深呼吸一口,當即把腦子中的閑雜瑣事剔除了出去,進入了打坐的狀態,細細回想玉鼎大道決的第零鼎的心法。
那心法如緊致的幻想一層一層地浮現,不斷扭曲變形拉伸,不斷衝擊著杜日笙的身體之氣,使得他苦不堪言,他的汗水已經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打濕,甚至逼得他的血都浮上皮膚,從遠處看,宛如一個血人一般。他的臉上也出現一白一黑兩股氣體,看上去十分怪異。不過,雖然杜日笙平時頗為不正經,但是他是最能吃苦的人,因為他吃過太多苦,反而認為,如果吃了苦,就鐵定能成功,那麼多吃些苦也無妨。
若杜日笙懷著這種吃苦的精神,再加上他本身的機靈世故,在俗世中定能成一番大事業。但是修仙畢竟不同於俗世,有毅力、能吃苦固然重要,但是更多的是講究機緣行事,講究自然而然。隻是機緣這東西飄飄然不可勘破,而講究自然而然,其實也就是順應道,順著大道而行,再加上幾分機緣,幾分毅力,修煉之途,便扶搖直上,其中之境,難以言說。
但是杜日笙如今竟然妄圖戮盡自身之力,執意參破其中大道,這實在是與追求大道大理之途南轅北轍了。天下紛紜,世界浩大,一花一草,一石一沙,皆有其定數與變數。如一年四季,更替輪回,前者乃是定數,後者便是變數,諸如此道,如恒河沙數,不可窮敘。總之便是,規律不可打破,大道不可違反。一年四季,春後為夏,夏後為秋,秋後為冬,冬複為春,循序漸進,拾級而上,亦為之道。而今杜日笙心中急切,急於求成,竟然逆道而行,勉力衝破大道,就像炎熱之下,不曆經深秋,哪見寒冬,而杜日笙之所為,正如天氣正處炎夏,便想用人力使天氣越過深秋,直接推向深冬,又要把寒冬推向炎夏。又如孩童尚不會走,又如此要求他能飛呢?總之杜日笙之所為,實在謬矣。
杜日笙現在算是誤入歧途,他臉上黑白二氣越來越濃,且有龍虎相爭之象,乃是走火入魔之兆。但是杜日笙早在修仙路上堅定其誌,他自問和鼎華宮的天才比起來,自己的資質確實不好,所以隻能用努力和汗水來換取成功。於是,雖然杜日笙此時也感覺很不對,但是他仍咬著牙關,繼續冥思那玉鼎大道決。不知過了多久,杜日笙的頭發竟然一根根掉了下來,他的皮膚也開始變皺,竟然像是一夜間衰老了許多。
原來,正應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句話,修仙之人,乃是吸收天地靈氣,再與自身的本源之氣,相互融合,從而形成與混沌相呼應的能量——元氣。“元”有“始”,“善”,“大”之義,象征著變化回轉的精神。而元氣,亦是元力之源,此所謂“陰陽生氣,氣化力道”是也。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乃是修煉之法須契合某項天地規則。而杜日笙此時修煉的玉鼎大道決,雖然是無上功法,但是他獨自摸索,修煉不得法,又過於心切,乃至脫離了大道,使得生命的精元逐漸散失,看上去便像一下子老了四五十歲歲。
杜日笙終於受不了,打坐的姿勢一下子崩潰下來,他一下子後仰倒在床上,感覺體內氣力盡失,空空如也,又感覺頹靡不已,渾然沒有了以前的生氣。
杜日笙大口喘氣道:“難道是哪裏出了問題?我怎麼感覺自己像個老人一樣提不起勁兒的樣子。”殊不知,他現在的狀態的確已經接近垂暮之年了。
杜日笙微微抬起手,看見皮膚像蜂巢一樣皺縮,他心中大驚,但是已經叫不出力氣了,他虛聲叫道:“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難道白白那小鬼給我背的口訣有錯?”杜日笙休息了一下,恢複了點力氣,他想了想,從懷裏掏出那兩瓶銜昭靈丹,不顧三七八百八,把六顆銜昭靈丹接連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