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莫問女子心中事(下)(2 / 3)

杜日笙心道:“聽曾師伯口氣,似乎想讓我去勸勸楚璿。但是不知道為何呢?連他也勸不過楚璿,我又如何辦得到。”

曾糊塗見杜日笙疑惑的樣子,猜到了他的心思,便道:“我自己是勸不來的,她連什麼原因也不肯告訴我。隻因她多次提起你,對你頗加讚賞,所以我才找你來試一試。唉,掌門師兄曾有令,說不許我帶外邊的女子上山超過三天。如果連你也勸服不了她拜入鼎華宮,後天一過我便得送她出宮了。”

杜日笙心道:“不許帶外邊女子上山超過三天?原來這家夥也是個多情浪子,可憐了楚璿那樣稀罕的女子。哎,不過為了我自己,我還是盡力促成這件事吧。”他說道:“好,既然師伯和楚姑娘這麼看得起弟子,弟子願意變作一條紅線,把師伯和楚姑娘牢牢捆在一起。”

曾糊塗笑眯眯地道:“好好好,你這根紅線的一頭就綁在我這裏了,你那一頭,快點給我把楚姑娘綁牢了。”

杜日笙道:“弟子一定使力辦到。”他眼珠子一轉,突然給曾糊塗“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曾糊塗看得不明所以,攔住他道:“哎喲,你怎麼了?怎麼突然給我磕頭了,我最反感這一套了。”

杜日笙道:“弟子希望拜入師伯門下,為師伯做那黃牛做那白馬。”曾糊塗笑道:“什麼做黃牛白馬的,那是做牛做馬。但是我不需要任何人為我做牛做馬。為什麼想要拜入我門下?你本來是跟著誰的?”

杜日笙道:“我未入宮之前,乃是柯悟道人新收弟子,可惜師父他老人家死於敵手,昨日得遇白展風師伯,他不忍心見我孤身一人,便帶我回鼎華宮。”

曾糊塗道:“哦,原來你是柯悟的小徒弟,柯悟的事我也知道,他雖然本領小了點,脾氣古怪了點,但是為人剛正不阿,對鼎華宮倒是挺忠誠的。你既然是白展風領回宮的,怎麼不拜入他的門下?反而拜入我的門下。”

杜日笙不說白展風隻答應收他為煉藥僮仆,反而說:“師父和師娘以後定然常常有用到弟子的時候,弟子杜日笙拜入師父您老人家門下,就方便伺候師父師娘兩位老人家。”

杜日笙絞盡腦汁,故意把這話說得莊重一點,熟料曾糊塗打了個哆嗦道:“我瞧你也是個很放的開的小子,怎麼這話說得這麼酸。不過你講的也有道理,就現在這事來說,我也隻能托付給你一個人。但是嘛,白展風收你為徒弟了?”

杜日笙道:“暫時沒有。”曾糊塗笑道:“:你這小子還真夠狡猾的,什麼叫暫時沒有。我看你現在隻是個煉藥僮仆而已吧。你見他不肯收你為徒,便來求我。”杜日笙心道:“這家夥不像他看上去那麼糊塗,其實他很聰明。”

曾糊塗接著道:“我們鼎華宮,全部弟子加起來不過三百餘人,一些實力比我們弱得多的門派,弟子數千人也是平常事。你知道這裏麵的差別嗎?”

杜日笙道:“定然是鼎華宮對弟子要求不一般。”曾糊塗道:“你倒是很聰明的。鼎華宮對弟子有一套很高的衡量標準,不是誰都能進入鼎華宮的。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們鼎華宮的心法——玉鼎大道決對修煉之人的資質要求很高。資質好的,花些精力和時間,或許能慢慢參懂其中的玄理,但是資質一般的,就算窮一輩子的時間,也隻能抓耳撓腮,像走迷宮一樣,越走越糊塗,這又何必呢。”

杜日笙道:“弟子相信自己是天資超厲害的那個人,相信弟子一旦修煉起玉鼎大道決,就會像騎上千裏馬和烏龜賽跑一樣,把其他人都甩在後麵。”

曾糊塗搖頭笑道:“依照鼎華宮的標準來看,隻怕鼎華宮弟子個個是千裏馬,萬裏馬,你就是那隻烏龜。”

杜日笙心中罵道:“你才是烏龜王八蛋。”曾糊塗笑道:“你別在心裏說我烏龜了。”杜日笙心中一驚:“他怎麼知道的?”曾糊塗道:“我如何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呢,其實做隻烏龜又有什麼不好的呢……嗯,再說回你吧,依鼎華宮的標準來看,你的資質差透了!實在不適合成為鼎華宮弟子!硬是要修煉玉鼎大道決,你什麼收獲都不會得到!”

杜日笙聽到曾糊塗那一句毫不掩飾的“你的資質差透了!”時,心中很不是滋味,又聽曾糊塗說道:“當然,差透了是相比鼎華宮弟子而言,若放在天下而言,你的資質就是平平常常的水平,像沙子一樣,一把就能抓出一大推。所以說,白展風收你為煉藥的僮仆,的確是為了你著想,不然,看在你師父柯悟道人的份上,怎麼會不收你為弟子呢。”

杜日笙沮喪無比,他心道:“哎,本來是想趁這個機會,求他收我為弟子,

他有事求我,就難以拒絕我的要求,況且,他應該能想到,收我為弟子之後,我自然會更加盡心竭力為他辦事。哪知道我這時機選得不好,他還是不答應。雖然我還有一條後路,可以向白白索要玉鼎大道決的心法,不過這玉鼎大道決乃無上功法,沒有他人指導,我獨自修煉起來定像盲人夫妻洞房摸不到入口那樣艱難。這樣看來,我非得成為入門弟子不可。隻好事成之後再求求他了。”

杜日笙打定主意,心中的沮喪了一掃而過,也不覺得如何難受了,他內心自嘲道:“我是打不倒的不倒翁,摔的越狠,起的越猛!”

杜日笙把話題轉過別的,兩人聊了些不痛不癢的東西,杜日笙便別依著他所說的,到逸劍峰半山腰的清花穀去找楚璿了,曾糊塗親自用傳送法陣把杜日笙傳到了青花穀。

青花穀中,百草鋪就,萬花常開,自有高山流水,也有溫泉暖流,當真人間留戀好地方。杜日笙初來青花穀,好似置身花海之中,心中縱有塵事擾擾,也不禁忘卻了幾分。杜日笙心道:“鼎華山真是隨處都是人間仙境啊。不過想想也該如此,越有力量的,越能享受別人享受不了的好東西,好地方。凡間的皇帝便是如此,鼎華宮中的人,在凡間的人看來已經和神仙無異,他們高高在上,所以能享受這些好東西、好地方。不知道我杜日笙何時才能爬到高高的呢?”

杜日笙舉目望去,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小土坡,像是這青花穀的中心,土坡上有結有一座小屋子。屋子背倚飛泉流瀑,極其有韻味。杜日笙穿過花海,來到小屋前,聽見一陣空靈的撫琴聲。杜日笙心道:“彈得很好聽。”

他正要敲門,琴聲戛然而止,門“嘎吱”一聲打開了,杜日笙第一個想法是:“這嘎吱聲太難聽了。”

一個人走了出來,正是楚璿,她見了杜日笙在門外,也是很吃驚:“咦,日笙你怎麼來了?”

杜日笙道:“睡夢中就聽見一陣好聽的琴聲,迷迷糊糊就跟著走過來了,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楚姑娘怎麼跑來這個仙境做神仙了,如果不是神仙,又怎能彈出這般隻有天上才有的琴聲。”

楚璿本來緊蹙的眉頭笑了開來,道:“你這小嘴啊,抹了蜜了,真會說話。先進來吧。”杜日笙大大咧咧地進去了,屋子內的擺設極其簡單,但是因為有美人居住,好像也變得恬靜了許多。

兩人在屋中坐了下來,杜日笙道:“楚姑娘是要到哪裏去呢?”楚璿道:“也不過是心煩意亂,想出去走走而已。”杜日笙道:“楚姑娘,要不要我替你把曾師伯叫來。有他在,楚姑娘定不會心煩意亂了,反而是意亂情迷啊。”杜日笙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但是他以前在江湖跑腿時,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有文人,有粗人,有大官,有富賈,有通緝犯,有流浪漢,有汪洋大盜,有采花小賊,接觸的多了,潛移默化也學了一點他們的講話方式,所以杜日笙也會用些或斯文或粗野或豪邁的詞語。

楚璿臉一紅,道:“不必了,我一個人好,日笙你陪著我也好,就是不必有他了。”杜日笙心中疑惑:“哦?他們兩個昨晚不是好好的嗎?難道吵架了?好像也不是啊,如果吵架了,曾師伯那家夥怎麼不跟我說?再說了,如果他們的確吵架了,那麼楚璿說出不想修仙的話,也是氣話而已,有那麼難理解嗎?”

杜日笙試探性地道:“今天早上,曾師伯還跟弟子說了許多楚姑娘的好話,他說……他說姑娘彈琴很好聽。”楚璿笑道:“日笙你又說謊了,我昨晚也沒有彈琴給他聽,他怎麼知道呢?你也別試探我了。”

杜日笙聽到“試探”二字,心中一驚,心道:“這楚璿也是個聰明人啊,和曾師伯那家夥一樣,一下子就能猜中別人的心思。哎,我聽說,夫妻兩人都是聰明人的話,你猜我的心思,我猜你的心思,好像一個像刀,一個像劍,整天鏗鏘鏗鏘地碰撞,那日子定然過不下去,必定要有一方蠢一點,或裝作蠢一點,才能長久一點。”

杜日笙道:“那可不是這樣。曾師伯以前不是在情媚樓見過楚姑娘嗎,還為了楚姑娘化作各種各樣的東西,哦不是東西,是人——”楚璿聽他故意罵曾糊塗不是東西,不禁覺得好笑,一個小小的弟子,居然敢當著師伯意中人的麵,說師伯的壞話,真是大膽啊。

杜日笙看了一眼楚璿,心道:“哦!笑得真好看,比外麵的花好看多了。”他口中繼續道:“師伯就是那個時候聽到姑娘彈琴的。他整天掛在嘴邊,一直念念不忘呢。”杜日笙說這話時,悄悄地觀察著楚璿的喜怒之色,發現她不喜不怒,像是別有心事,他心道:“究竟她心中藏了什麼事呢?她對師伯的誇獎不覺得刺耳,說明她對曾師伯並不厭煩,但是又不覺得甜蜜,說明他們的確出了問題。哎,我還是照實問她吧,我這般不直接、不幹脆,反而惹聰明人討厭。”於是杜日笙道:“不知道,楚姑娘和師伯可好?昨晚沒有發生什麼事吧?”

楚璿輕輕一笑,似山風搖曳著鮮花般清淡,道:“昨晚你放的煙火很好看,看過之後,我們聊了一下,便也離開了。你師伯把我帶去他住的地方,我執意不肯,他便把我送來這裏。我很歡喜這個地方,挺好的,挺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