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日笙跟在高個子後麵,心道:“這人長得真高,據我目測,他身高肯定超過九尺半,說不定有十一尺了。”這高個子長得如此之高,那腿自然也長,往往他走出一步,杜日笙要走出兩步才跟得上。
不過杜日笙還是小跑著,緊緊跟在他身邊,杜日笙開口問道:“我叫杜日笙,這位大兄弟,不知道你怎麼稱呼呢?”
那高個子矮頭一笑:“我叫姚大明,是師父座下大弟子。”杜日笙點頭道:“難怪你看上去這麼厲害。”杜日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厲害,但是他知道好話總是好聽點、順耳點,事實上,這一句話對於姚大明的確很是受用。
他用手拍了拍杜日笙的肩頭,杜日笙感到沉甸甸的分量,姚大明說道:“那是,我跟著師父已經三十七年了,師父座下現有九個徒弟,就我跟著師父的時間最長了。”他說這話的用意,是想讓杜日笙誤以為他修行時間比同門師弟長,自然也就最厲害了。
其實,白展風門下有九個弟子不錯,姚大明跟隨白展風時日最長也不錯,但是白展風門下最厲害的卻不是他,而是小三韓大寒,他入門二十九年,已經修煉到了玉鼎大道決第一鼎第四道,在九位弟子中,暫時算是最厲害的了。
而姚大明,用了三十七年時間,修煉到了玉鼎大道決第一鼎第二道,即將進入第三道。雖然姚大明的資質放在天下而言,也是非常不錯的,但是在天才如牛毛的鼎華宮,卻隻是個極其普通的存在。
杜日笙道:“姚大師哥,我們現在去哪。”姚大明道:“現在去鬆柏峰弟子處所。我給你說說吧,鬆柏峰上,若以師父的竹舍為中心,我們要去的便是竹舍的西麵,所有弟子和僮仆的處所都在那裏。”
杜日笙問道:“那其他三麵呢?”姚大明道:“竹舍的後麵,既北麵乃是鬆柏峰煉藥之處;南麵乃是眾弟子練功之所;至於東麵,是鬆柏峰機要之地,非鼎華宮長老以上人物不能進去。”
聽了這一番介紹,杜日笙對於鬆柏峰也有了大致的了解。過不了多久,姚大明便帶著杜日笙來到了西麵的弟子房。隻見鬆柏掩映之下,立著一座座簡約的竹屋,這些竹屋大約有二十來間。
姚大明道:“日笙,你這樣看這些竹屋的排列並無什麼特色,我帶到半空中看看。”說著,他憑空祭出一根鍋鏟,那鍋鏟被祭出時,如拇指般大小,隨即倏地變大,懸在空中。
杜日笙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鍋鏟”,再看看這位近十尺高的大師兄,這,這,他的法寶怎麼會是一根鍋鏟?
姚大明似乎習慣了別人的異樣目光,笑道:“我在俗世之時,原是一酒樓中大廚,用慣了這鍋鏟、鐵鍋的。鼎華宮弟子練到第一鼎時,就可以馭物了,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準備自己的法寶,當時我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老本行的工具。畢竟熟手嘛。好,上來吧。”
杜日笙聽他這樣一解釋,雖然覺得使用鍋鏟很沒有仙味兒,但也可以理解了。杜日笙頗為靈敏地跳上鍋鏟,姚大明也站了上去。之後,姚大明運了運兩指,那鍋鏟載著他們往上升空。
隨著高度的增加,杜日笙逐漸明白他要給自己看的是什麼了,鳥瞰下去,這二十多件竹屋的排列,竟像一根竹子,一些竹屋縱著整齊排列成一條竹竿,而後另有一些竹屋零散坐落在一端,便像一些竹葉一般。
姚大明道:“看到了吧。時候也不早了,我這就帶你去你住的屋子。”姚大明指揮著鍋鏟慢慢向前飛去,待到某一處,他又指揮著鍋鏟降落。兩人停在一間竹屋前,姚大明道:“本脈人數並不多,包括師父師娘白白和鬆柏峰九個弟子再加上連你在內的三位小僮,一共才十五人。所以這些屋子一連空出好多年,也沒有人住。”
姚大明一邊說,一邊推門進去,杜日笙本來捂著鼻子,心想:“這屋子這麼久沒有人住,必定會有很大一股黴味。”
哪知進去之後,覺得裏頭和外頭一樣,空氣清新無比。姚大明摸黑走到牆角,點亮了什麼東西,頓時虛室盈光,杜日笙四周觀察了一番,裏麵的布置得比較簡單,一床一桌一凳一書架,如此而已,杜日笙走到方桌前,用手指抹了抹桌子,光潔幹淨,不沾一點塵灰。他暗想:“鼎華宮不愧是修仙聖地,處處都透露出一中聖潔的感覺。”
杜日笙再看到一個燈罩類的透明東西裹著一顆寶石樣的東西掛在牆上,屋子內的光線便從那寶石中發出,便問道:“這是什麼石頭?怎的能發出這般明亮柔和的黃光。”他轉身一看,卻見姚大明正抱著一個枕頭和一床被子從屋門走進來,杜日笙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姚大明道:“這是熒光石,能經年發出光線,千年不滅。這燈罩上有一開關,等會兒你休息時,你再摁下開關,這燈罩便轉出一層黑籠布,把這熒光石包住,熒光石的光線便透不出來了。”說著,他把枕頭和被子都放好在床上,姚大明又道:“日笙,我看你全身衣服都髒髒的,褲子還磨破了,我從小八那裏去了他一套衣服,你試試吧,可能有點大。”
杜日笙接過一穿,果然有點大。姚大明笑道:“這是小八入門前的衣服,他那是也有十九歲了,你今年不過十五六歲吧。你先將就穿著,我過幾天把鼎華宮的道服給你拿來。”
姚大明想了一下,覺得沒有什麼可做的了,便道:“好吧,先就這樣吧,日笙小弟好好休息,如果有什麼問題,大可來找我。方才你也看到了那一條修長的竹子吧,主幹上排頭的第一間便是我的屋子了。”姚大明頓了一下,覺得這樣講反而更複雜了,他又道:“其實距離你這裏並不遠,就在你旁邊。”杜日笙心中會意,自己這屋子大概處於那“竹子”零散的枝葉上。杜日笙謝過姚大明之後,姚大明便離開了屋子。
一見姚大明離開,杜日笙迫不及待地跳上床端坐好,回想起白白告訴他的玉鼎大道決第零鼎的口訣。他腦海中一遍一遍默想著口訣,但是這看似並不複雜古奧的口訣,自己似乎不能領思其義,越想這口訣,越覺得這口訣包含了森羅萬象的東西,而自己竟摸不到門道,像是麵對著虛空,他捉不住一絲雲彩,他不禁有點心急了。
杜日笙哪裏知道,當年鼎華宮的祖師爺創出這玉鼎大道決時,依據其中境界的高低,分成了九鼎八十一道,而這第零鼎,乃是後來之人,為了讓複後來之人更好地修煉玉鼎大道決,絞盡腦汁而得出的總結性綱領,又經過後世多少大能之士增刪修正,才得出這兩百來字。這濃縮了古往今來大智慧的兩百來字,盡窺天道,包羅萬象,就是當鼎華宮掌門太玄真人,當今世上第一人,也不能說完全參悟透頂,杜日笙怎能妄想一下子就能把它參透呢。
杜日笙不知道這個理兒,腦海中直不斷回轉著這兩百來字,他隻知道越想越是糊塗,越想越是心慌,冷汗不斷冒出來,但是他卻不想放棄,仍執著地一遍一遍冥想這法決,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支持不住,累倒在床上。
杜日笙睜開眼,看著窗外的明月,這時已是四更天了,杜日笙心想:“這個時候太晚了,去向姚大明請教是不可能的,隻能等到明天了。哎,今天事兒也多,太累了,先好好休息吧。”
杜日笙下了床,正要把那熒光石熄滅,突然屋子的門“咚咚咚”地敲響了,還叫道:“有人嗎,有人嗎?”
杜日笙道:“咦,是個女的?聽這聲音,年紀不大。難道哪個女孩子看到我今天太過疲憊,特意來給我安慰?”
杜日笙打開了門一看,是個很清爽幹淨的女孩子,年齡不大,十一二歲的樣子,長得頗為好看,杜日笙細細看了她一下,是個小美人,隻是火候未到,待她長大之後,未必遜於楚璿。
這女孩子正是白展風唯一的女弟子,冷清秋。不知道她這麼晚不睡來到杜日笙這裏,所為何事。
杜日笙極其曖昧地看著這個夜訪自己的陌生女孩。冷清秋急匆匆地道:“還好現在有人沒睡,我在煉一種新藥,正是要緊的關頭,快來幫我忙。”
杜日笙皺了皺眉頭,心道:“原來找我幫忙煉藥的。別說我剛來啥也不懂,什麼也幫不了你。就是我能幫,我也懶得幫。雖然我是以煉藥僮仆的身份被招進來,但我杜日笙又不是生來就要幫你們煉藥的。我今天幫了一個,明天定有第二個人來到找我,後天又會有人來找我。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好好修煉呢?”
杜日笙正要大義凜然地拒絕,哪知冷清秋不等他說話,拉起他的手,飛快地跑起來。冷清秋雖然還隻十一歲,但畢竟也在鼎華宮修煉了三年,又因她資質極好,隻三年便獲準修煉玉鼎大道決第一鼎,至此脫胎於凡人。
冷清秋現在的境界是第一鼎第一道,故她跑起來飛快,杜日笙感覺自己像隻風箏般要飄起來了。冷清秋拉著杜日笙向東北方向跑去,那正是姚大明說過的煉藥之地。
不多久,杜日笙便見到一座蔚為大觀的宮殿式殿閣,上麵還堂而皇之的寫道“歲寒閣”!
杜日笙道:“這歲寒閣看起來太大氣了,看起來就像是用極好的白玉砌成,看上去渾然一體。”
冷清秋道:“這歲寒閣的確是用白玉製成,不過不是砌成,而是它本身就是巨大的白玉石,經能工巨匠開鑿加工修建而成,所以它的渾然一體是名符其實的。”
杜日笙驚得長大了嘴巴,這玉要是賣出去,能賣多少錢啊。不過一瞬間他又猛地搖頭,我現在不是凡人了,怎麼還能貪戀俗塵的臭錢呢。
杜日笙被帶進歲寒閣中,隻見裏麵就像一個極其寬敞高大的大堂,杜日笙目測著,數百丈高,數百丈寬。裏麵矗立著許多大鼎,杜日笙知道這些大鼎就是鼎華宮鬆柏峰用來煉製那些神妙化境的靈丹的器具。
由門口望去,大堂中心處,有一尊最大的大鼎,以這個巨鼎為中心,其餘丹鼎都分布在它的六個方位,擺放得如同六芒星一般,可以看出,同一圈的六個丹鼎高度相同,再外一圈,它們的高度又減小……最外圈的六隻丹鼎的高度,和此時杜日笙的身高相差無幾。杜日笙數了數,一共有八圈,每圈有六隻鼎,再加上中心的最大的那隻鼎,一共就有四十九隻丹鼎,真不愧是煉丹巨宗。
冷清秋道:“鼎華宮的每一隻鼎都是有名字和來曆的。”說完她把杜日笙拉去歲寒閣的另一隅,這裏早有一隻最外圈的丹鼎在燃著通紅的火焰。還沒靠近,杜日笙已感覺熱浪撲來,這丹鼎煉藥時造成的火紅色熾熱的場麵,著實與歲寒閣這樣清冷的名字不太相符。
冷清秋道:“這是歲寒閣最小的鼎之一,以我現在的功力,隻能催動最小的鼎。我在煉製一種新的丹藥,現在是關鍵時刻,我要在代表火的離位發動三才真火,問題是我這新藥在結丹之時,不能承受太高的溫度,而我又控製不好這三才真火的火力,我先前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所以我現在需要你在代表風的巽位給我鼓風,好降低丹鼎的溫度。懂了嗎?”
杜日笙道:“鼓什麼風?我又不會任何法術。而且,你說的梨啊,迅啊,都是什麼東西的,我全然不懂。”冷清秋說的這些乃是八卦方位,乃是修仙之人應具備的最基本知識。但是杜日笙初進鼎華宮,他以前的師父柯悟道人又什麼也沒有教過他,自然什麼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