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沒想到他連這麼基本的東西都不懂,差點要大罵他傻瓜笨蛋豬頭,但是好在她還是脾性極好的女孩,總算忍住沒罵出口。
杜日笙見她臉上不快,也不多說什麼,忽然冷清秋跑了開去,然後很快又跑了回來,隻是手中多了一把形似芭蕉的大扇。
冷清秋對他道:“這是陰靈扇,待會兒你到巽位上,我伸出一個指頭,你就輕輕地扇一下,兩個指頭,就兩下,諸如類此。明白嗎?力氣不要過大。”冷清秋給他示範了一下,隻見她輕微一扇,就生出一股陰涼濕潤的巨風,“看好沒?就是這個力道!”冷清秋把扇子遞給了他,並給他指明了巽位的位置。
杜日笙便提著陰靈扇走了過去,他站在巽位上就在想:“好像她方才就叫我給她鼓風,以便要給那鼎降溫。這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不直接給那丹鼎鼓風呢?難道是我給她鼓風後,她精神一爽,就能控製得好什麼生財真火?這個火為什麼叫‘生財真火’,難道真的能生財?哦是了,把丹煉好之後,一賣,別人瞅著是鼎華宮煉出來的神丹,自然會出高價購買。這便是生財了。這樣說,這火果然很會生財。”
殊不知,杜日笙太過於無知,不知道這火叫“三才真火”,三才乃是指天、地、人,取其陽氣彙聚成火,故名“三才真火”,而非“生財真火”;而且,冷清秋當時的意思就是叫他給丹鼎鼓風,而不是給她自己鼓風,她隻是一時心急,講得模糊點而已。其實,她的話語雖然有歧義,但是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具備煉藥常識的人,都不會理解錯。但是她偏偏撞上了杜日笙這樣一個修仙白癡,誰叫深更半夜的,唯獨杜日笙一屋還亮著燈,不叫他來幫忙那叫誰呢。
杜日笙剛才惹了她不快,現在也不欲多問,免得再看她的臉色,隻是覺得煉藥一事博大精深,自己雖然一竅不通的,但聽她的準沒錯。
杜日笙隻見那女孩左掌對著那與自己幾近同高的丹鼎,她的掌心由白轉紅,忽然一注火焰從掌心噴湧而出,嚇了杜日笙一跳。女孩的臉色凝重,似乎很吃力的樣子,那火焰持續不斷的從她掌心中噴發而出。
說來那丹鼎也是神奇,那火噴到丹鼎那裏,居然消失不見了,不知是那火焰穿過丹鼎,還是丹鼎吸收了火焰,總之,隻見那鼎身周圍並無火焰。杜日笙來到之時,已見丹鼎周身通紅,這會兒,丹鼎由紅轉紫,看上去極為逼漲的樣子。
杜日笙第一次看到仙人煉丹,不由得看癡了,忘了留意女孩的手勢。冷清秋一連打了三次手勢,杜日笙都沒有注意到。她這時身上全部之氣都集中在掌心化作三才真火,若一開口說話,那氣必定從嘴巴裏溜出來,就會導致聚集在掌心的真氣潰散,因此她隻能幹著急地看著杜日笙,右手連連招呼。
杜日笙終於看到她的手勢,也看到了她的臉上著急的表情,趕緊對準女孩揮動手中的陰靈扇,也不知是他第一次使用,控製不好,還是他心中也著急起來,一不小心,用力過猛,一股比剛才還猛烈的巨風呼嘯而出。
那巨風襲過冷清秋,把她的身子卷了起來,向後拋去,然後冷清秋摔落地上,像隻翻過來的壁虎一樣,四肢張開,緊緊地貼住地麵,而後,隻見冷清秋略略抬起頭,一臉怨念地看著杜日笙。杜日笙見自己做錯事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念頭一閃而過。
但是那丹鼎忽然像是發了瘋絲的,從丹鼎壁上噴出幾條火舌,其中一條向杜日笙噴去。原來當時冷清秋被巨風一卷,彙集在掌心的真氣也隨之激蕩起來,冷清秋控製不住,便全部化作三才真火向那丹鼎噴去。那丹鼎溫度一下子提高了許多,便生出幾條火舌,其中一條襲向杜日笙。
杜日笙一見不妙,多年養成的保命習慣,使得他想也不想,朝地上一滾,當即避開了火勢。哪知那丹鼎又發出第二波火舌,杜日笙正在爬起來,見又一注火焰朝他噴來,隻好側身一番,幸好再次躲過。但是很不巧的是,他懷中的一瓶東西咕嚕嚕地滾了出來,杜日笙定睛一看,居然是裝著益穗丹的玉瓶子。杜日笙心中一驚,這還得了,這是他全部的財產,自然非常珍惜。杜日笙趕緊從地上爬起來,伸長手臂去撿,突然感到手背一熱,原來又一條火舌撲到。他趕忙縮手,才沒有被焚到,但是那玉瓶子沒有幸免於難,受到炙熱的火舌一烤,瓶子“砰”的炸裂開來,鋒利的碎片炸出,割得杜日笙臉上都是血跡。因為瓶子破碎,兩顆靈丹便“噠噠”地掉在地上。
杜日笙側身看了看那丹鼎,看到沒有火舌噴來,他大喜,正要伸手去拾,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驚叫:“救我!”他轉過去一看,原是一條很長的火舌正向女孩襲去,她也許是受傷不小,這時還躺在地上,一臉驚恐地看著可怖的火舌。
眼見女孩子即將被火舌吞沒,杜日笙大叫一聲:“可惡!”然後居然想也不想,飛撲過去,這實在大大違背了他喜生怕死,趨利避害的至高準則。
見火舌即將攻到女孩子那裏,杜日笙來不及多想,“錚”地雙腿躍起,整個人一撲而上,覆在了冷清秋身上,幸好他左右兩肘及時收起,撐在地上,所以沒有壓到冷清秋。那一刻,杜日笙忽然清醒過來,他心中大罵道:“杜日笙,你瘋了嗎?居然不要命的逞英雄?”
那被極度拉長的火舌驟然而至,隻是幸甚至哉,因為兩人距離丹鼎較遠,那被拉長的火舌即將燒到杜日笙的腳底時,這個距離已是極限,便縮了回去。因為杜日笙頭離丹鼎比雙腳更遠,他不知道後麵發生沒什麼事,他不安地緊閉眼睛,等待著禍事的降臨,同時心中在數“一,二,三……”數到“五”時,他發現沒事,“咦”了一聲,回過頭一看,發現那長長的火舌已經退去。他大難不死,大喜過望,完全不知道方才火焰即要焚腳的驚險,嘿嘿笑了兩下,心道:“大難不死,定有後福。”
他把臉轉過去,卻發現被自己壓在下麵的女孩子,正兩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女孩子道:“你為什麼不顧危險地救我……”
杜日笙雖然見到她淚眼汪汪,但絲毫沒起憐香惜玉之情,反而心想:“我怎麼知道,是我身體自己做出反應的,差點就為了一個不相識的你死掉,真不值得。”想到這裏就有氣,但是他又想:“再怎麼說,我場災禍也是我引起的。怨不得她。”於是他頗感無奈,隻是一笑,也不說什麼,便站起身子。
冷清秋本見他如此英勇,不顧危險撲過來,欲為自己擋住火舌,心裏本就好生感動。這會子問他話,也不見回答,忽見他隻是淺淺一笑,也不以此邀功,她心中更是驚歎他的風度,為此幾欲掉淚。
杜日笙站起來拍拍衣服,一瞥到那女孩的目光,他心中“切”了一下,哭什麼,差點害了老子一條命。但是他再看到女孩的淚光,他還是彎下腰,伸出手,道:“伸手過來。”
冷清秋看著他那可愛的表情,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還是把手伸了出去。杜日笙心中再“切”了聲,一把撈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冷清秋“哎喲”地叫了一聲。
杜日笙忽然想起他那兩顆寶丹還跌落在危險區域,他扭頭一看,那兩顆益穗丹還靜靜地躺在丹鼎一旁的地上。他放心地“籲”了一聲。
眼見那紅紫的丹鼎仍在暴躁地噴著火舌,杜日笙小心翼翼地摸過去,還沒走兩步,突然一條火舌噴出,瞬間把那兩顆益穗丹淹過,火舌退了過後,兩顆益穗丹已經消失,顯然已經被烈火吞沒。
杜日笙發出一聲“懊惱”地叫聲,但隨之而來的情景,讓他大為長眼,不知為何,那丹鼎突然更加暴躁起來,本來從鼎壁上噴發出來的是不成形的火舌,但是現在隻聽到一陣響亮的“嗡嗡嗡”的鼎鳴聲,而後鼎壁上噴出無數條火焰,似旋風一樣在鼎的周圍旋轉,那些火舌轉著轉著,居然變成了三條紫色的崢嶸火龍!
杜日笙嚇得往後一跳,道:“這是怎麼回事?”冷清秋也叫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看起來很危險,咱們快跑吧。啊——”
這話哪需要冷清秋來提醒,杜日笙見情況不妙,已經拉著冷清秋往後退了好一段距離。杜日笙感覺處境安全了,才睜大兩眼欣賞著那三條火紅的駭人氣勢,它們在丹鼎周圍糾纏盤旋。龍在民間是力量與權力的象征,更何況這是火龍,散發著讓人窒息與神往的力量。杜日笙從來沒看過這般奇象,這下子看得熱血沸騰起來。
原來這三條火龍乃是益穗丹的靈妙精華被三才真火吸收所致,這鼎華宮所煉之藥果然不簡單,其中的藥效居然讓火焰都能化形。過了一會兒,三條火龍嗚咽一聲,漸漸變小直至消失。丹鼎的鳴叫聲隨著溫度的降低也逐漸停了下來。
冷清秋道:“這鼎丹藥算是廢了,我重新煉過一鼎。你再幫我一把吧。”言語中,竟沒有絲毫責怪杜日笙之意,“咦,人呢?”她睜眼一看,卻見到那少年蹲在丹鼎上麵,兩手拽著什麼東西,使勁地往外拉。
冷清秋見他淘氣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她道:“喂,你在幹什麼?”
杜日笙瞥了她一眼,不說話,喝了一聲,臉色漲紅,雙臂用力收縮,像是上茅廁拉不出的樣子。原來杜日笙見火龍消失後,那丹鼎的顏色迅速地由紫紅轉為青黑色,杜日笙一看之下,大感好奇,湊了上前,伸手一觸,那丹鼎竟然變得像銀子般冰涼冰涼的,他大為驚歎這丹鼎的神奇,眨眼之間,居然完全冷卻下來了,誰能由此想到方才火龍焚鼎的恐怖景象呢。
杜日笙靠近丹鼎後,便聞到一股淳淳的藥香,這味道,竟然比益穗丹還要醇厚幾分。杜日笙頓時對裏麵的靈丹發生興趣,他看到丹鼎上方有個圓圓的疑似鼎蓋的東西,便想打開鼎蓋,取出靈藥。但是那鼎蓋頗為牢固,他一提之下,竟然提不起來,無奈兼不服,他便跳上丹鼎上麵,雙手抓著鼎蓋,使出吃奶的氣力,想把它掀開。
冷清秋也猜到了不少,她捂嘴一笑,道:“你是要打開鼎蓋是吧,可是這樣子是不行的。要這樣子——”杜日笙聽到,大叫道:“等,等會……”他的話還沒說完。
冷清秋已經豎起兩指,念動法決:“陰陽生氣,氣化力道,開!”原來這鼎蓋被法術加持過,需要念動咒語才能打開。
“撲”的一聲,那鼎蓋竟然彈了開來,此時杜日笙的力道尚未撤去,便順著那勢往後倒了下去。
“哎喲,好痛!”杜日笙摸了摸腦袋,幸好這鼎不算高,不然的話,自己恐怕腦袋開花了,他心中恨恨地罵道:“難道我和她是一對冤家?”
那鼎蓋開了以後,更濃的靈丹的香味從鼎中飄出來,“啊!這味道,比人參燉雞還香!雖然我沒喝過……”杜日笙吸著藥香,精神為之一振,方才的疼痛也宛若無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