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連楚璿見到杜日笙這個舉動,也是吃了一驚,黃金的珍貴,任何一個稍有理智的人都是知道的,這少年何以如此慷慨,竟然把這許多黃金拋了下去?她對這少年的印象又不禁改觀了。
杜日笙又跑到床邊,用床單把剩餘的黃金抱了起來,回來窗邊,他道:“一起來呼喊杜日笙吧。”說著他把一錠黃金扔了下去,同時大喊:“杜日笙!”
底下的人紛紛跳身去爭,但是沒有幾個人喊著他名字。這一次,杜日笙夾起兩錠黃金,又叫道:“大聲點叫,杜日笙!哪裏響亮,我扔向哪裏!”
話一說完,就聽到底下在喊“杜日笙,杜日笙,杜日笙!!!”聲震如雷,謂之瘋狂!
杜日笙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聽到高呼的呐喊聲,他仿佛覺得,“杜日笙”三個字,就是天子的名字!
手上的金子越來越少,“杜日笙”的叫喊聲越來越大,在這一刻,杜日笙,君臨天下!
便是在飛回鼎華宮的路上,杜月笙的笑臉仍然凝固在他的臉上,他的“哈哈”笑聲,仍不絕如縷。
楚璿被杜日笙雙手抱在身前,聽見他不停的哈哈大笑,心道:“這少年當真古怪,明明愛慕榮華富貴,卻又不看重貴重的黃金。明明貪慕權勢,卻又說出那樣驚駭的言語。”
其實杜日笙的心思哪裏有那麼難理解的,總結起來不過是兩句話,追求所追求的,不追求所不追求的。
兩人一路飛行,快到鼎華山時,杜日笙發現自己的身體一沉,然後再上浮,接著又跌下。他頓時猜到了怎麼一回事,心裏“磕噔”一下,“啊!飛行符上的法力不夠了,再堅持一會就好,馬上就到了。”原來當時白展風可沒料到杜日笙會用這符咒飛向千裏遠的陵淮城,若是單從逸劍峰飛去鬆柏峰,這裏麵的法力說什麼都夠了,但是現在杜日笙從鼎華山飛去陵淮城,再從陵淮城飛回鼎華山,符咒中的法力就顯得捉襟見肘了。
杜日笙往下瞄了一眼,他們現在可是在千裏高空,若現在飛行符中的法力消失,他們定會跌得粉身碎骨,後果……太可怕了……
杜日笙怕死,心裏祈禱著:“快了快了,加油加油,堅持堅持!……啊,能看到鼎華山了……不到百裏了……”可是這時候,杜日笙連同抱著的楚璿,兩人齊齊往下方滑去,竟是印在杜日笙腿上的飛行符中的法力沒有了。
“啊啊啊啊——”杜日笙害怕得大聲叫了出來,似乎無知者無畏,那楚璿淡定無比,道:“怎麼了?”
這時杜日笙的臉色已是慘白無比,他強忍著急速撲通的心跳,道:“沒事!”這一聲“沒事”不能減慢他們下墜的速度,杜日笙急中生智,豪賭一把,他運足全身的內力,向腿部送去。
幸好,那腿上的金符把他的內力照單全收,因為注入了力量,金符的金光重新綻放出來,雖然暗淡,總勝於無,兩人的飛行軌跡變得平穩向前,杜日笙驚魂甫定,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背後已經濕漉漉冷冰冰的,定是方才冷汗跌出所致。
杜日笙道:“哈哈,我故意朝下飛的,有沒有嚇你一跳。”楚璿淡淡地說道:“不過是摔得破碎點,又有什麼好怕的。”杜日笙聽她這樣一說,心道:“原來她知道方才不是我故意為之。麵臨這樣的驚險,她這樣一個女子還能麵不改色,毫不畏懼,真不容易。”對此,杜日笙心裏好生佩服。
突然,兩人衝進一片濃雲中,四周變得一邊迷蒙。恰在這時,杜日笙腿上那金光上的光芒再次消失。兩人又往下墜去,杜日笙率先察覺,不禁又叫了出來,“啊——”他才叫了一聲,突然屁股砸在什麼之上,並一路摩擦著向前衝去。待衝出濃雲後,他們的身形也停了下來,發現兩人已降落在鼎華山某峰之上。原來那濃雲距離鼎華山峰頂不過一丈許高。倒讓他虛驚一場。
杜日笙“哎喲”地叫了聲,並摸了摸發燙的屁股,才發現他的屁股位置上的衣物已經被磨爛。他無奈地道:“老天爺不用想得這麼周到吧,摔完我臉又摔我屁股。把我頭尾都摔了一遍,太照顧我了。”
杜日笙環視一周,發現兩人正好降落在逸劍峰之上,因為不遠處便是那標誌性的巨劍塔。杜日笙指著它道:“看到那像重劍一樣高聳入雲的巨塔沒,走,我們去那裏!”
杜日笙不好意思走在前頭,便推了推楚璿道:“你先走。”楚璿對他嫵媚一笑,竟也沒說什麼,兀自走到前頭。
兩人進入巨劍塔,杜日笙看到裏麵的情景和他離開之前毫無變化,師伯還是在不省人事的躺在劍床上。
杜日笙指著曾湖途道:“看到沒,那個人便是我的師伯,你看他睡在劍上,是不是覺得特別不一般。一種很厲害的感覺是不是油然而生。”
楚璿走近一看,“呀”地叫了一聲,道:“原來你師伯是他呀。”
突然曾湖途翻身跳起來,嚇了兩人一大跳,聽得他大叫道:“可不就是我麼,楚璿美人!”
杜日笙叫道:“原來你早就醒來了!”楚璿也笑道:“原來那個人便是你!”
曾湖途笑道:“原來原來皆原來,從來後事緣來定!”他的意思是在說,這世上的事情,都有一種冥冥中中的緣,這緣注定了萬事萬物,因緣際會,隨緣而起,隨緣而滅。
杜日笙隻道他講的是一句打油詩,哪裏想到這裏麵如此深邃複雜,他問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楚姑娘見過我師伯?”
楚璿抿嘴笑道:“哪裏會沒有見過呢?情媚樓前的乞丐,吃花酒中的醉客,樓頂獨酌的俠士,哪裏沒有你師伯的身影。更可笑的是,你師伯化身一個蓬頭垢麵的癡漢,一連幾天,神誌不清的守在我香玉閣前,問他也不說話,趕他也趕不走。”楚璿“嗤”的一聲又笑出來,道:“聽說鼎華宮乃是天下修仙門派巨宗領袖,可是你鼎華宮一個師伯,居然做出這般特別的舉動,真是想不到啊。”
曾湖途生性坦率,也不以為意,笑道:“這也不過是想見楚美人一麵嘛。都說千金難求楚美人一麵之緣,我這麼做,既能讓我見上許多麵,又可替我省了許多金子。”原來曾糊塗曾經多次化身,潛伏到情媚樓中,隻為見楚璿一麵。
杜日笙聽後大笑,他沒想到這師伯是這麼幽默且坦蕩的一個人。楚璿也笑道:“哎喲,原來師侄比師伯還富呢。”
曾湖途不明所以,杜日笙知道她在取笑自己散盡千金一事,也不多說。杜日笙很是會做,知道自己不便在這裏妨礙兩人,便道:“師伯,楚姑娘,弟子杜日笙暫且先退下。若有什麼事,大可吩咐弟子杜日笙去做,杜日笙無論如何都會很好的完成的。”他連說了三次杜日笙,就是為了給曾湖途加深印象。
哪知曾湖途兩眼留戀在楚璿如玉的臉蛋上,全副心思也兜轉在她身上,很不經意地揮揮手,道:“好好,知道了。”
杜日笙見此,心中大感不快,卻也沒有辦法,隻好從巨劍塔裏出來了。杜日笙查看了一下體內的內力,卻發現內力蕩然無存,很明顯是給那飛行符吸得一幹二淨。他無奈地笑道:“來得快,去得也快啊。”他卷起褲腿一看,本來印在腿上的金色飛行符,消失不見了。這就說他現在哪也去不了,杜日笙便坐在巨劍塔旁邊,靜靜地等候著。
杜日笙看著浩瀚的天空,現在即將入夜,天上的星辰差不多都出來了。他對著一顆最大最亮的星星,伸出手,像要把它摘下來,自言自語道:“從來沒有過這麼近的靠近天空。”這是一句雙關的話語,既是說他所處的逸劍峰之高,也是說他因緣巧合進入了領袖群倫的修仙巨宗鼎華宮,這是一個更接近天空的平台,以後他的道路,比之四處流浪時自己的前景,寬闊且穩定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隻見曾湖途攜手楚璿從巨劍塔裏出來。曾糊塗未被渡入鼎華宮之前,同樣也是富賈之子,曾湖途與楚璿兩人家境相仿,一個驚歎對方的大家閨秀之氣質,一個欣賞對方坦蕩率性之瀟灑,故兩人一見如故,一聊傾心。
這時新月已升上夜空,杜日笙悄悄跟上他們,來到了不遠處一個十來丈的小高坡,曾湖途擁著楚璿的柳腰,一下子飄到高坡的頂上,然後,杜日笙在星光的投影下,看到他們倆躺在那裏,仰望著天上的星月,還有說有笑的樣子。此時氣氛安好,浪漫溫情。
杜日笙看到這好機會,便拿出藏在懷裏的煙花炮火。這煙花炮火是杜日笙離開陵淮城之前,看到一檔販賣煙火的攤子,趁著混亂,他拿走了幾炮,心中也不覺得慚愧,畢竟攤主都加入了搶金子之列,自己白送給了陵淮百姓那麼多金子,拿走他們區區幾炮煙火,算得了什麼呢。
杜日笙把它們插在地上,調整好,又拿出火折子,點燃它們,刹那間,煙火升騰,絢爛了整片夜空。曾湖途和楚璿兩個俊郎佳人,也是驚了一喜,他們站了起來,看著火光通明的煙花,指指點點,好像此刻,他們就是天地的中心。杜日笙做完這一切,悄然離去。
杜日笙沒地方可去,便在逸劍峰上胡亂閑逛,不知不覺又回到巨劍塔。他正要轉身離開,忽見一個小紅點飛來,待它飛近,杜日笙認出那正是白展風的孩子白白。杜日笙正感無聊,此時見到白白,不禁高興得大聲疾呼道:“白白,白白!”
那白白也很興奮地叫道:“日笙哥哥!”一轉眼,他已停落在杜日笙麵前,原來他對於千裏追月鞋已能控製得極為如意。
杜日笙拉著白白的小手道:“白白,你該不會是特意來找日笙哥哥的吧。”
白白還小,不會撒謊,道:“我是來找爹爹的。聽小九姐姐說,我爹爹來到了曾伯伯這裏,我就來找他了。今天義娘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她教會我怎麼用我這鞋子,這袍子,還有這項圈,還有還有,義母還教會了我玉鼎大道決的口訣。我想快點讓爹爹知道,白白很厲害,義母教的東西,白白一學就會。”白白口中的義母,自然是指恒月峰首座曉衫真人了。當日白展風夫婦抱回白白時,曉衫真人見過後,當即把白白收作義子,所以白白把她稱作義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