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緊張抉擇曲折的高中生活一(3 / 3)

但是校長並不為所動,隻是說這是學校的慣例。女兒的情緒越來越差,我說了很多安慰的話,但她還是聽不進去。這可能是她上學以來最大的一次打擊了吧,我想。關鍵是女兒認為好好學習沒用了,你再努力,學校一“調整”分數,你就沒戲了。我一天天地看著她憤怒的樣子,無話可說,說了不如不說,因為沒什麼用。

這天早上,我做好了早餐,等了半天還沒見女兒起來,我就去輕輕地敲敲門,女兒應了一聲。我說早餐好了,她說她今天不舒服,不去上學了。我推門進去,見她躺在床上,我並沒有感到她有不舒服,就問她哪裏不舒服,她說就是不舒服,不想去,讓我給她請假。我遲疑了一下,跟她說:“媽媽知道你不高興,但是學校還是要去的,穿上校服,媽媽送你去吧!”

女兒的眼睛紅了一下,想了想說,好吧。“早餐來不及了,就拿上在車裏吃吧。”我說。我們倆急急忙忙上了車,比平常晚了一點時間。路上交通很擠,我又怕女兒遲到,所以就嘀咕了幾句,女兒聽了,很不高興,我也不高興,我們倆就這麼僵著到了學校。還好,差一點遲到。女兒下車的時候,並沒有說每次都說的“bye mum,love you”,而隻是把車門關上,就進了校門。我知道女兒不高興了,我呆呆地坐在車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下午我去接女兒放學,每周的這天我都會去接女兒放學。我到了學校門口,沒看到女兒的身影,我著急了,衝進教室,裏麵也沒人,我打女兒的手機,手機沒開。我心裏大驚,女兒應該知道我來接她啊,她去哪裏了呢?我開著車,四處張望。我突然想到巴士站,就趕快把車開過去,一看,女兒正在那裏等巴士呢。我連忙鳴笛,讓她上車。女兒看到我,還有點吃驚。我把車停在路旁,問她為什麼沒在學校門口等我啊,她說:“早上看你生氣了,以為你下午不會來接我了。”我望著女兒,緩緩地對她說:“你記住,不管發生了什麼,媽媽都會來接你的。如果不來,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女兒點點頭說:“對不起,媽媽,是我錯了。”我抱住女兒:“不,是媽媽不好,不該對你有態度。”女兒的心結解開了,我卻很內疚。我不知道女兒當天是怎樣度過的?她是怎樣上課的?午飯吃得好嗎?我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如此內疚。“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告訴自己,“Never again!”

心情好了可事情並未解決。女兒的學習積極性受到了嚴重打擊,她說她不喜歡這個學校了。她想去那個市中心的高中,我說那個是高年級的高中,你現在才九年級,怎麼去啊。那時候我們沒有跳級的概念。女兒說你可不可以給那個學校打個電話問問啊?我說好吧,打個電話很容易的。第二天,我就打了個電話,一問才知道,是可以跳級的。就是說女兒可以現在去這個學校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我告訴了女兒這個好消息,女兒一聽,樂了,一掃臉上的烏雲,跟我說:“那我就去那裏吧,我去吧,我不想待在這兒了,在這兒我都不想學習了。”我說:“這是件大事,我們得協調好,才能采取行動。”我於是又和市中心的高中取得聯係,他們在周末安排了入學考試和獎學金考試。過了兩天,成績下來了,女兒的英語居然考了個最高分。但是數學就差一點,但女兒有信心。跟新的高中談好了,落實了,我開始和現在的高中交涉。

我先寫了一封E-mail,把女兒到學校之後,學習方麵發生的事情列舉了一下,然後指出女兒現在出現“厭學”信號,女兒自己提出要轉學,因為貴校不適合她。

很快我收到校長的答複,她不建議我們轉校,並且說如果一碰到問題就轉校的話,對孩子的成長不利,同時她也表示要繼續調查“科學課”考試的問題,但她並沒有解釋清楚為什麼要調整學生的成績,而這一點是女兒最不能接受的。我繼續追問關於“調整”成績的細節,但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我猜測這是和“劍橋體係”的“licence(使用權許可)”有關。換句話說,為了能每年使用這個“劍橋許可”,學校一定要做點什麼。

人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渺小的,都是機器上的一顆螺絲釘。有意思的是,有人覺得,能讓你做顆螺絲釘還是因為看得上你,別人連做顆螺絲釘的機會都沒有。

女兒執意要走,和學校的關係越來越僵。我可以理解學校的想法,像女兒這樣一個在學校很有影響力的學生如果走了的話,學校裏一定有不少閑言碎語,甚至謠言四起。最後肯定會動搖軍心。

但我也不能讓女兒成為“分數調整”的受害者,也不想女兒成為一顆“體製上的螺絲釘”。試想想,如果一個孩子從13歲的時候就認為“人生即便你再努力,都沒有用”的話,那麼她將來的人生要如何麵對?

年級組長、副校長、校長都找我談過話了,我的觀點就是聽女兒的。校長甚至搬出華人的理論來提醒我:“聽說華人的父母對孩子都是很有權威的,你也應該施展一點權威,孩子小,不能她說什麼便是什麼。”我點頭,承認她說的不無道理,但是我做不了女兒的主。促使我真正下決心的,是在最後一次和校長的談話中,女兒中途被“叫”了進來。校長當著我的麵,問女兒是不是做了決定,女兒說是的,然後校長對女兒說可以走了。我看到校長的表情,我很震驚,因為通常國外的職業規範做得比較好,所以你很難看到這樣的情景,但我那天看到了她眼裏的東西,在那一瞬間,我決定擔起自己的責任,和女兒並肩。

挽留不成,學校也隻好讓我們轉校。走之前辦手續的時候,我見了那個當初麵試我們的副校長。我很感謝她的支持,並表示很遺憾沒能繼續下去。她則平靜地說:“相信這個決定是為了你的女兒好,而且你女兒在哪裏都會做得很好,因為她就是那樣一個人。”三年之後,她的話應驗了,女兒得到了牛津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也得到了的賓夕法尼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和全額獎學金。

然而,在2007年6月底,我和女兒無法預測3年後發生的事,我們離開了這所學校,我得到的是女兒臉上的笑容,女兒得到的是一個新的學校環境,對於將來會發生什麼,我沒有想太多,該來的都會來,該來的都來吧!

女兒在校的最後一天,我去接女兒放學,回來時路過那個舉行過開學典禮的教堂,我突然想起了“羊”在聖經裏的含義。我也一下子明白了那天看到的校長的眼神了,應該是“牧羊犬”的眼神吧!我暗自高興,以後應該不會再有誰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我的女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