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海就說:“上個星期縣城裏有一個小區開盤,請我們過去參加活動。我看見劉玉林也去了,而且是直奔登記處,我就跟他打招呼,問他來幹啥,可他好像是有意躲避我,支吾了兩句就走了。我心裏就納悶了,後來就去登記處看了一下,發現他去訂了兩套房子。這人真是,你訂房就訂房麼,為啥躲躲閃閃的?一點兒都不爽氣!算了,別叫他。”

許成發又說:“今天早上我還碰見他了,他說最近很忙,青石橋的征地工作進展不大,他老是挨批。”趙剛海就說:“我聽我老爹說過這事兒,可縣裏的補償款早就撥下來了呀,村民們拿到沒有?”許成發就說:“我家裏的菜園也要被征用,可至今還沒有拿到錢。”趙剛海就“哦”了一聲,低頭做沉思狀。

吃飯的時候胡淑琴也來了,許成發疑惑地看了一下,隻見陳天樸正衝自己笑,心裏就明白了。胡淑琴坐在許成發的旁邊並不多言,隻是看著三個男人說話。許成發對她是有一眼無一眼的有一句無一句的,她便低頭擺弄自己的手指頭,或者玩弄手機。

陳天樸暗示許成發給胡淑琴夾點兒菜,許成發卻像沒聽見似的。陳天樸隻得自己動手,斜了許成發一眼。胡淑琴觀察出來了,便抿住了嘴,隨後就端過杯子喝酒。地封黃酒很好入口,後勁卻是不小的,三杯下去臉兒便紅撲撲的,眼兒便迷離離的。

當吃飯快要結束的時候,胡淑琴已經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嚶嚶地哭了起來。趙剛海不知內情,陳天樸便悄聲對他說了,趙剛海便拉過許成發說,老同學,這女孩子不錯,你又何必冷落人家呢?許成發就歎口氣說,你不曉得這裏麵的情況。

陳天樸建議一起把胡淑琴送回去,三個人起身就往衛生院走。把胡淑琴送到宿舍門口,兩人把許成發推了進去轉身就走了,並隨手把門帶上了。許成發挽著胡淑琴的胳膊把她放在床上,胡淑琴卻一直緊緊地拉住許成發的手不肯鬆開。

恰在這時,許成發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蘇曉燕打來的,想去接卻又被胡淑琴拉住了手,於是就掙脫了走到門口去接:“曉燕,有事兒嗎?”蘇曉燕說:“明天晚上到我家來吃飯,同事都來,你早點兒過來啊。”

他們通話的時候胡淑琴一直用心地聽著,等許成發打完電話進來後胡淑琴卻又閉上了眼睛。許成發站了一會兒,倒了一杯水端過來,推了一下胡淑琴說:“你喝點兒水吧。”胡淑琴睜開眼睛看著許成發,忽然就流出了眼淚。

許成發問:“你咋啦?心裏不舒服嗎?”

胡淑琴忽然接過杯子放在桌子上,直起身子雙手抱住許成發的脖子,偎在他的胸前就哭了起來。許成發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這樣被胡淑琴抱著,漸漸地便有了一些衝動,於是也抱住胡淑琴,隨即便倒在床上……

激情過後,胡淑琴緊緊地摟住許成發的後腰一句話都不說。能說什麼呢?問他這段時間為啥要冷落我?那是因為我前些日子有意躲避他,如果這樣問肯定對自己不利。想到那件倒黴的事情渾身就顫抖起來,於是就更加摟緊了許成發。

許成發的心裏也是一番不平靜。懷裏摟著一個溫香軟玉,大腦裏卻在想,自己終究沒有抵擋住誘惑,下一步該如何走?看來還得繼續在兩個女孩子之間周旋了,做男人也不容易啊!為情所困,為愛所累,為欲所迷。

胡淑琴忽然想說話了,她覺得必須說幾句話才能把過去和現在銜接起來,僅有做愛是不夠的,不但要做還要說,有時候說比做還重要。想了一會兒,忽然冒出一句:“剛才是蘇曉燕給你打電話吧?明天她要請客吃飯?”

許成發說:“是的,單位同事輪流請客。”

胡淑琴又問:“那,劉玉林去嗎?”

許成發回答:“不曉得。”

胡淑琴是在無意間說到劉玉林的名字的,說出來之後才意識到不妥,可轉而又想,既然說了,順便把自己一直放心不下的那個擔憂也說出來吧,於是又問:“蘇曉燕跟劉玉林有沒有對你說過啥?關於我的。”

許成發說:“沒有啊。你問這個幹啥?”

胡淑琴稍稍寬心了,就說:“不幹啥,隨便問問。”

許成發卻想,胡淑琴為啥這樣問?這肯定不是隨便問問,聯想到她前段時間對自己的冷漠,越發覺得有些怪異,就問:“你是不是有啥事兒瞞著我?”

胡淑琴心裏猛然一沉,就說:“真的沒有。”

盡管胡淑琴仍然緊緊地摟住許成發,可許成發卻總覺得她有事兒不願意跟自己說,而且這事兒可能蘇曉燕跟劉玉林都知道,心裏便不太舒服了,於是就說回家有事兒,隨即穿衣起床。

目送許成發離開,胡淑琴心裏有幾許後悔,忍不住又哭了一回。可冷靜下來一想,通過試探,看來許成發並不知道那件倒黴的事兒,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心裏複又感到輕快起來。

回家的路上,許成發給蘇曉燕發了一條短信:他明天晚上去你家吃飯嗎?蘇曉燕很快回複:他明天出差。你下午四點就過來,我等你。想你!許成發又發了一條:你這會兒在哪裏呀?蘇曉燕又回複:在王姐家打麻將。

許成發忽然就感到一陣失落,回到家裏就睡了。第二天上班時蘇曉燕跟王姐都沒有來,原來又到同事家聚會去了。這也是青石橋的習慣,春節剛過沒啥事兒幹,整天都是喝酒,同事之間互相請,一直喝到二月二,這年節才算過完。好不容易等到下午四點,許成發準時來到蘇曉燕家,卻發現其他同事都還沒到。

許成發有些尷尬地跟蘇曉燕的父母打招呼,蘇曉燕急忙介紹說:“爸,媽,這是我同事小許,大學時讀的是計算機專業;我房間裏的寬帶有點兒問題,想請他先過來看看。”說完對許成發眨了眨眼睛。蘇曉燕的父親就說:“哦,是叫許成發吧?就是那天你說的……”蘇曉燕急忙打斷說:“對對對,就是他。”

蘇曉燕的父親又問:“小許,聽說你是劉玉林的高中同學?”許成發點點頭。蘇曉燕隨後卻把父母推走了。客廳裏有兩台空調同時送熱,裏麵暖融融的。喝了一會兒茶水,蘇曉燕說:“上去幫我看看寬帶吧。”說完就往樓上走。

蘇曉燕的床上放著一些姑娘用的小物件,她急忙走過去收了起來,臉卻紅了。許成發站在書櫃前看書,蘇曉燕就說:“隨便看吧,喜歡就帶走。”

許成發翻了一會兒書,心裏總覺得蹦蹦跳跳的,渾身也感到燥熱。蘇曉燕就站在許成發的旁邊,身上的香水味直往他鼻子裏鑽。書櫃旁邊就是房門,許成發忽然一把將門輕輕掩上,隨後就將蘇曉燕攬入懷中。

蘇曉燕低聲說:“門還沒插上。”

許成發說:“就這樣吧,插上反倒不好。”

說完,許成發用屁股將門抵住,雙手就開始行動起來,蘇曉燕很快就發出極其輕微的呻吟。許成發一邊撫摸她的身體一邊留意門外的動靜,直覺得格外興奮,於是就把蘇曉燕的褲子脫至膝蓋處,把她抱在懷裏,兩人很快便融為一體……

完事後,蘇曉燕嬌羞地說:“成發……你不怕嗎?”

許成發說:“顧不上了,再說這樣反倒更刺激。”

蘇曉燕使勁兒地親了一下許成發。這時,樓下有椅子挪動的聲音,兩人急忙分開。許成發忽然問:“你不是說寬帶有問題嗎?”蘇曉燕的臉又紅了一下,隻好打開電腦,許成發一下子就上網了,眯著眼睛衝蘇曉燕笑了笑。

瀏覽了一會兒網站,許成發忽然打開文檔拿過鍵盤,劈裏啪啦地敲出一行字:“你說,我們目前是什麼關係?是情人還是情侶?”

蘇曉燕好一會兒才接過鍵盤回複:“這個重要嗎?”

許成發又打出一行字:“難道不重要嗎?”

蘇曉燕回道:“隻要曾經擁有,何必天長地久?”

許成發就打字說:“我想了好久,我不想做你的情人,我想做你的愛人,可我也知道你有你的難處,這在目前是很不現實的,可我就是放不下這個想法。你說我該怎麼辦?”

蘇曉燕就打字說:“我理解你,也謝謝你理解我。有時候我們不隻是為自己活著,更多的時候是為別人活著,活在別人的嘴巴裏和眼睛裏。這聽起來很奇怪,可現實就是這樣。”

許成發:“我管不了那麼多,我現在心裏隻有你。”

蘇曉燕:“你不怕別人的議論和指指點點?”

許成發:“我活著並不是為了別人。”

蘇曉燕想了一下才回複:“那,胡淑琴怎麼辦?”

許成發:“不知道。她最近總是滿腹心事的樣子,可又不願意告訴我,也許根本就不信任我;對我也是忽冷忽熱若即若離的,我不想再跟她繼續了。”

蘇曉燕真想把胡淑琴跟劉玉林之間的事兒說出來,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她擔心許成發知道了又會控製不住自己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情來;還有一層想法,她不想許成發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自己身上,那樣對雙方都不好,於是便說:“女孩子鬧點兒小情緒很正常,你多體諒一下。”

許成發卻說:“我心裏很矛盾!”

蘇曉燕就說:“我也是。給我一段時間好嗎?”

許成發問:“需要多久?”

蘇曉燕打出一串省略號。

兩人都停下了,屋裏近乎虛空。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說話聲,蘇曉燕就說:“他們來了,我們快下去吧。”兩人下樓後,幾個同事已在客廳裏就座,蘇曉燕急忙打招呼說:“嗨,許成發剛才在幫我修電腦,下來晚了,對不起,有失遠迎啊。”

王姐衝蘇曉燕眨了一下眼睛說:“客氣啥呀?”另一個女同事就問:“哎,曉燕,劉玉林還沒來?”蘇曉燕就說:“今天隻請同事,沒有叫他。”一邊端著瓜子讓大家吃。

晚飯前照例是打麻將,許成發剛好能湊一桌,於是便被拉了過去。他連連擺手說打不好打不好,王姐就說:“連麻將都不會打,你讀的啥大學?”許成發笑著說:“大學又沒開這門課。”王姐又說:“就你列在外?還沒當領導就脫離群眾?不會打麻將還咋混呀?”許成發隻得上桌,可不到兩個小時就輸了個精光,再下來就要借錢了。

王姐就笑道:“小許,你身上不至於就帶那一點兒錢吧?不行回家去拿唄。”蘇曉燕聽見了,就拐到儲藏間去,在裏麵喊:“許成發,來幫我拿一把椅子。”許成發就走了過去,蘇曉燕把椅子遞給他的時候,順手塞給他幾張錢。許成發愣了愣,推辭不要,蘇曉燕就瞪了他一眼,他隻好收下。

王姐連著贏了好幾把,有人就說:“王姐,你手藝見長啊,簡直就是爐火純青了,真是天才!”王姐就興奮地說:“哪裏有什麼天才?我是把別人看書的時間都用在打麻將上麵了。”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直誇她有水平,居然會活學活用魯迅的話。

老陳就說:“小許,你是把王姐打麻將的時間都用在看書上了吧?不然你為啥老是給王姐放炮?”另一個男同事接著說:“王姐,我也想給你放一炮,你要不要?”王姐就虎著臉罵道:“放你娘的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老陳就說:“人家王姐喜歡小許那樣的小白臉,你靠邊站吧。”

王姐打了老陳一巴掌,不自覺地扭頭去看蘇曉燕,隻見她的表情很不自然,而許成發也緊緊地繃著臉,一不小心又打錯了一張牌。王姐把牌一推,笑眯眯地說:“嘿嘿,我又和了!許成發,要不要借點兒錢呀?”

許成發不動聲色地掏出一張錢遞給她,王姐就說:“哎,你不是沒錢了嗎?看來你是打了埋伏啊。”老陳就說:“嗨,小許的子彈多的是,夠給你放炮的。”眾人便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