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散去,世界一片清明。褪去了薄霧的山巒,就像是脫掉紗衣的青衣仙子,千山一碧。
韋雲狄帶著婉清一路朝後山上去,後山並不高,穿過重重竹林後,沒多久他們就到達了山頂。當韋雲狄勒停馬,到達山頂的那一刻,婉清頓時目瞪口呆。但是,她卻並非是因為這山巔的綠意之美,而震撼。讓她感到驚愕的,是那數十名倒在草地上,用鮮血浸染著黃土的人。
楚術先才派上後山的人,全數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身上的鎧甲被刺得七零八落。就好像他們剛剛才經曆了一場惡戰,就連草葉也被鋒利的利劍劃斷,在泥地上陷出了一條條深深的溝壑。似乎是因為拖劍前行,或劍砍偏差,而造成的。
這些溝壑,就這麼平白地為那一片綠草地,填上了幾道淡淡的細紋……
“這是怎麼回事?!”婉清麵露凶光,質問一旁的韋雲狄。
盡管她不知道是誰人殺了這些將士,但是她有種直覺在告訴她,這一切都與韋雲狄脫不了幹係!
“徽孟與北漠關係緊張,連身為北漠盟友的西襄帝王,也能被囚禁。你覺得,我難道真的會一人來到北漠嗎?”韋雲狄忽覺好笑。
這女人一日三變,早晨逃走時,單純可愛;躲避北漠帝王時,狠心如蛇蠍;現在見了滿地的屍體,卻善心泛濫。到底,哪一個,才是這個她真正的麵目?她的性格,到底是什麼樣兒的?
婉清好看的黛眉緊蹙,明亮地眸子盯了他許久,才緩和一口氣道:“你此番來北漠,並非是想擄走我。你擄走我,不過是想借我之手,殺了皇上吧?”
躺在地上的,少說也有二十來人。想來徽孟特使此次來北漠,帶的人手必然不在少,而且還個個皆是高手。不然,地上躺著的,怎麼會沒有他徽孟的人,全都是上山尋她蹤跡的將士們?如果,皇上剛才也上了後山,恐怕隻會凶多吉少吧?
“沒看出來,你也挺聰明。”韋雲狄讚賞:“不過,那隻是我其中一個目的罷了。我真正的目的,其實還是想將你帶回徽孟,做我的‘王妃’。”
“你是想反悔,說不擄我去徽孟的決定嗎?就算是,但你已經向我透露,你乃是徽孟帝王。既然要帶我回徽孟,那我為何不是你的皇後,而是王妃?”婉清問的理直氣壯,並不是想要與他回徽孟,做他的皇後。她隻不過是純粹地在暗指他,身為徽孟的一國之君,卻對她這小女人言而無信。
“我已經有了一位皇後,隻是還缺名王妃。”韋雲狄展笑:“但我並沒有後悔,要放了你的決定。難道,我先才沒有說,我要幫你一個忙,當做是此次擄走你的抱歉嗎?”
婉清狐疑:“那你現在將我帶來這裏,看這些屍體,是何用意?難不成,並非是想警告我?還有,你說要幫我,到底是要幫我什麼?”
“我需要向我的人拿一樣東西,到時,你便知道我要幫你什麼了。”韋雲狄意味深長地對婉清露齒而笑,將話說完,便抬手,食指輕挽地吹出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霎時間,四麵八方都湧出了數十人。隻見個個都身穿一身綠衣,就像是有備而來般,穿戴整齊。這般的衣色,在春末滿山皆綠的情況下,隱於山間的綠意之中,倒是當真難以叫人發現。
婉清稍稍一數,粗略估計有四十來人。但是,他們身手矯捷,不消片刻便齊刷刷地跪在了徽孟特使……不對,應該是徽孟帝王的眼前才對。可見,他們的身手,隻需一人,便能抵上北漠數來名的將士。這躺在血泊中的二十來人,自然不會是他們的對手了!
“東西帶來了嗎?”韋雲狄一改之前麵對婉清時的溫柔,對跪在自己麵前的眾人問道。
姑且,隻能稱之為溫柔吧?因為他此時的臉色微凝,不怒而威的模樣,直叫人感覺膽寒。比起先才來,自然是先才的表情要溫柔許多了。
“奴才一直隨身攜帶,不敢遺忘。”為首的一人說完,便將手中一直提著的鳥籠呈上。
婉清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那人手中一直都提著一個鳥籠。剛才她隻顧著留意他們的人數與身手去了,根本沒去在意他們手中有沒有拿著什麼東西。
“這隻金絲雀……”婉清皺眉看著那人手中的鳥籠,隻覺得裏麵關著的那隻金絲雀,讓她甚是覺得眼熟。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隻金絲雀,應該就是楚硯送給自己的那隻吧?難道,是被徽孟帝王帶走了嗎?他何時去了自己的寢宮?自己怎麼絲毫都沒有發現呢?!
韋雲狄聽出了婉清的疑惑,湊近她耳邊,低聲道:“沈耽都能悄無聲息地隱藏在你身邊,你覺得——我進你的鳳嗣宮,還會太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