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香心裏,幫丁香找她爹已然成了他的責任,他認為,神仙就是要保佑凡人的,並且他要替母親盡職。
敖春一眼看透沉香的想法,少年人多是這樣,滿腔熱血,看不慣欺男霸女,見不得天下不平,一人有難就要幫一人,天下有難就要救天下,義薄雲天、古道熱腸,少有私心,更沒什麼雜念,向往長大之後能濟世救人。
“好吧,那丁香許願的代價就由沉香你來替她付出了。”敖春笑道。
“沉香,謝謝你,但我自己會……”丁香還沒說完,敖春眼神示意她不要拒絕,她默了默,隻能接受了沉香的這份好意。
雖然實際上,她沒能力拒絕敖春。
但她不想糾結,索性坦然地做個凡人,抱拳謝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所以敢問兩位大神,要怎麼找到我爹呢?”丁香戲問。
沉香慚愧得很,心裏嘀咕他哪算得上什麼大神。不過遲早有一天,他會成為濟世救人的大神!
敖春則笑了笑,隨她怎麼叫,思索片刻說:“十六年前在華山上走失的人,十六年前住在華山上的人應該見過他。”
“沒有,我們家裏早就派人來問過住在華山上的獵戶了,他們都沒見到我爹。”丁香立刻否定了這個辦法。
她忽然沉默。說出這句話,說明她自己也知道,那麼多人找了十六年都沒找回來的人,應該再也找不回來了。
她緊緊看著敖春,目光灼灼——可是如今幫她找父親的是神仙,神仙是無所不能的,她和其他丁家人找不回來的人,神仙一定能找回來。
敖春暼她一眼,自然也能讀懂她眼神中的意味。然而神仙根本不是無所不能的,更不是無私無求的。
但是沒有必要,他也就懶得和丁香說什麼,隻說:“我問問華山土地,他也許見過你爹。”
丁香愣住了,問問土地公她爹的蹤跡,竟然是這麼輕巧的辦法,簡單直接又有效。
就算還沒找到她爹,她心底那團陰鬱的迷霧也頓時散去了——仿佛兜兜轉轉了十六年也沒走出去的迷宮,出口竟然就在她走進迷宮時遇見第一個岔路的那個轉角後一樣。
可是那個出口卻隻有神仙能走出去。
“當神仙真好對吧?”她低下頭,忽然問出這個問題。
“你說什麼?”沉香沒聽清她的話。
“沒什麼沒什麼。”丁香想起正事,打著哈哈笑道:“那快找土地公公問問有沒有見過我爹吧!”
誰不向往成為神仙呢,神通廣大,長生不老,逍遙自在,多好啊!
丁香暗自神往,若有機會,她也要修煉成仙。
敖春叫出土地公公的法子沉香不太理解,怎麼就跺跺地麵再叫上土地公公兩聲,土地公公就從土地裏冒出來了?
丁香則暗自將這一幕記在心裏,暗歎神仙果然神通廣大,隨隨便便跺幾腳就能找到人,土地公公更是神奇,也不知道之前是待在哪裏,華山這麼大,居然能這麼快出現在他們麵前。
華山土地油滑得很,仗著年齡大資曆深,更離東海十萬八千裏,對敖春這個東海龍宮八太子愛答不理,也表現得記性不太好的樣子,對敖春的問題避而不答。
直到敖春掏出一顆拳頭大的珍珠塞進他懷裏,老頭子才和顏悅色起來,記性也變好了。
“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是誰,那一陣子山上不寧靜,二郎神——啊不,這個不能說——反正我就是對那段時間裏發生的事情印象都很深。小姑娘,那個人是你爹嗎?”土地公覷丁香一眼。
“是,土地公公,我爹究竟在哪?”丁香渴望地望著他。
“我早就告訴你家裏人你爹在哪了,他們也早就把他帶回家了——那段時間你家裏人天天在山上大喊大叫,吵得我家老婆子都煩了。還有你這丫頭也是,趕緊回家吧,山下現在有一群大喊大叫在找你的人,煩人得很。”土地公歎了口氣說。
土地公抱著大珍珠喜滋滋地走了,還邀請敖春下次去他家做客。
丁香潰然跌坐在地,“我爹早就回家了?可是我為什麼從來沒見到我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思簡單如沉香,也明白了什麼,蹲下身按住丁香的肩膀,說:“丁香,回家找你娘問問吧。”
丁香神情恍然地下了山,丁夫人都快急瘋了,眼睛通紅,甚至氣得罵了從來沒說過一句重話的女兒。
丁香卻聽不見母親的氣話,抱住母親哭了,說:“娘,我真的好想見見我爹啊!”
丁夫人十六年來從不敢在女兒麵前落淚,如今女兒一哭,她積攢了十六年的淚水也奔湧而出,說:“我的乖女兒,我知道你想爹了,你爹其實不在華山上,娘隻是不敢告訴你,娘這就帶你去見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