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艱難地走在華山的叢林之中。她的身姿其實是很輕捷的。她是個貨真價實的千金小姐,卻不是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沒有爹教隻有娘養的她,在家裏特別是在家裏的親戚麵前,表現出的性格和作風十分強勢,也從小練武強身——有些親戚好說的說不過,打還能打不過嗎?
指導她習武的師父是個耿直憨厚的漢子,如果不是她爹有恩於他,他絕不會教女孩習武,他一心覺得女孩不是生來受這種皮肉之苦的。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教她習武,耿直的他又把這個女孩當男孩一樣的教,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丁香也就受了更多的苦。
然而華山畢竟是險峰,她在花園裏受的那些磨煉很苦,在華山上受的磨煉隻會更苦。
蛇蟲鼠蟻是到處都有的,暗處窺探、突然襲擊的靈貓更是戰鬥力驚人,還有複雜地形和厚重迷瘴的幹擾。有經驗的獵人想要在華山行走尚且費力,更不用說她一個沒出過遠門的小姐。碧綠的森林在深處其中之時,隻會覺得格外幽深陰冷。
丁香忍著疲憊、害怕和饑餓,一聲一聲的喊“爹,你在哪?!”,或者喊“丁有仁,你這混老頭,十六年了,為什麼還不回家?知道娘等你等得有多苦嗎?!”
眼前一晃,丁香一腳踩空,滾下山坡,攀著樹枝草莖才停了下來,皮都破了,筋骨俱痛,她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爹,你到底在哪?!”
“喂,丁姑娘,你沒事吧?”
丁香淚眼朦朧的抬頭望去,沉香正在山坡上探頭看她。
“你說呢?我都摔成這樣了,能沒事嗎?”丁香哭得更慘了。
“好了,別哭了,我們拉你上來。”敖春在沉香旁邊探頭說。
丁香哽咽著,止住了哭聲。
敖春在乾坤袋裏翻了翻,掏出一捆金色的繩子,牽著一頭,將另一頭拋向丁香。
丁香抓住繩子,憋了一會眼淚,訕訕地哽咽道:“我的腳好像崴到了,站不起來了。”
敖春說:“哦,沒事,別怕,我這有治外傷的藥。”
他又在錦囊裏掏了掏,不一會找出一個琥珀色的瓶子,說:“找到了,接著。”
丁香雙手捧著接住了琥珀瓶子,心裏覺得古古怪怪,問:“就不能先把我救上去再給我藥嗎?”
敖春勾唇一笑道:“先給你藥,把腳治好,再救你上來,不也是一樣嗎?”
丁嘀嘀咕咕還是覺得哪裏不對,沉香也覺得哪裏不對,但兩人都沒有細想。
丁香打開琥珀瓶子,把那裏麵的藥膏挖出來抹在腳腕上,先是覺得涼,鎮下了痛意,再是覺得暖,很快腳腕就恢複了知覺。她很驚訝,這麼快就見效的藥她從來沒有用過。
她拉著繩子爬上山坡,把藥還給敖春道:“多謝你的藥膏,它很好用。”
“好用就留著吧。”敖春擺擺手。
丁香拿出錢袋,堅定地說:“我不白收你的藥,這些錢給你。”
敖春看也不看少女的錢袋,說:“不需要,這藥我家裏多的是,錢我家裏也多的是。”
這就是看不上她這點錢嘍?丁香不滿,覺得敖春真是高傲,在華山鎮,她可沒見過比她家有錢的人家,也不知道敖春是哪裏的人,不過她選擇瀟灑地原諒敖春。
她收起錢袋,說:“好,那我就不給你錢收下這藥,但丁家重恩義,你們救了我,我也不能欠你們人情,既然你們不缺錢也不缺藥,那就來我家吃頓便飯吧,我娘的手藝是全華山鎮最好的。”
也不等敖春答應,她抬腿就走,又把兩人甩在了身後。
“她好像個女俠。”看著丁香的背影,沉香說出自己心裏的感受。
敖春不以為然道:“不,她跟你一樣是個強種而已。”
兩人繼續跟上丁香,沉香不服,和敖春爭辯他不是強種。
敖春才不和他討論這個,嬉皮笑臉扯趣轉移開話題,順便獵了隻兔子,在丁香終於餓得走不動道的時候,架起火開始烤兔子。
丁香摸了摸咕咕作響的肚子,聞著烤兔子的香味,隻覺得更餓了。
“好香,沒想到你還會烤兔子。”沉香咽了咽口水,一副眼饞模樣,巴巴看著篝火上滋滋冒油的金黃兔肉。
“我會的多著呢,以後慢慢的你就知道了。”敖春無不自得地說。
但很奇怪不是嗎,龍族住在水底,哪來的火呢?沉香目光落在敖春火光跳動的臉上,心裏好奇上輩子的他到底有什麼經曆?
丁香實在忍耐不住饑餓了,磨磨蹭蹭從一邊走了過來,厚起臉皮說:“你們,你們能分一點兔子肉給我嗎?我吃的不多,一條兔腿就行,放心我不會白吃你們的,等我找到我爹,下了山,我就會答謝你們!”
敖春說:“坐下吧,還要等一會這肉才烤好。”
丁香坐了下來,緊張和不安漸漸在烤肉的香味中消散,她看向沉香,問:“欸,你說你娘被關在華山上是怎麼一回事?你娘怎麼會被關在華山上的山洞裏麵?”
“我娘……”沉香話語頓住,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直接說他娘就是她禱告時參拜的那位聖母娘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