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月上中天,敖春就來接沉香。每到黎明將近,敖春就將沉香送回家。

一日接一日不停的挖山,沉香的鞋和衣擺破了又補,補了又破,劉彥昌也不明白兒子的鞋衣擺怎麼壞得那麼快,還弄得滿是泥土,隻能當是兒子到了好動的年紀,在學堂裏同同學們玩的忘形了。

二十多個夜晚之後,沉香隻是輕輕一鏟,最後一點泥土陡然坍下。眼前豁然開朗,沉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走出洞道踏進山洞。

那是一片小潭,水流從石縫裏流出,淅淅瀝瀝彙入潭中,潭中盛開著朵朵蓮花,一道光柱從頂上落下,罩住潭中一塊蓮台。

蓮台上坐著一個眉眼憂鬱的女子,她聽見了泥土坍下的聲音,回過頭來,驀然對上沉香茫然的眼睛。

“你是誰?”女子心底一顫,多年以來她都不曾見到陌生的麵孔,也不可能見到,可是這個少年就是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那副眉眼還和她心念的人長得那麼像。

開始她覺得不可能,她的孩子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裏。否認這種可能讓她的心那麼痛,眼睛不由自主地酸澀,根本怎麼抵擋不住心底積蓄的思念。

她手捂心口,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想要走下蓮台,卻被光幕阻隔灼燙。

“娘?”沉香呆愣得手中愚公鍬脫手,叮當一聲他回過神來,奔到水潭邊跪下,他堅信眼前的女子就是她的母親,道出了那一聲十六年來無人應答的呼喚:“娘!”

“沉香?你真的是沉香?”眼淚奪眶而出,三聖母再次想要走出蓮台,卻被光幕擋了回去,她在蓮台邊跪倒,淚流滿麵,“我兒!”

“娘!”沉香大哭,思念衝破心牆,席卷全身。他跳下水潭,跋涉過潭底淤泥來到蓮台邊。

明明母親近在咫尺,可是卻無法和母親相擁,透明的光幕比岩漿還灼熱,比山石還堅硬,阻隔在沉香和母親之間。

母子兩人相對流淚,心卻比不得相見時還要痛。

一顆明珠飛來,撞在光幕之上,綻放出刺眼光華。這光華與光幕相抗衡,兩人明顯感覺到光幕不再那麼灼熱和堅硬了,母子兩人拉住了彼此的手。

“娘!”沉香覺得母親的雙手溫暖柔軟,他再也不想放開母親的手了。

“沉香!”三聖母握著沉香微微粗糙的雙手,覺得她的孩子受了無盡磨難。

“沉香快拉你娘出來,我的修為不夠,堅持不了太久!”敖春站在潭邊,釋放法力操控著明珠與光幕艱難抗爭。

光幕的異動驚動了山體,整座華山都顫抖起來,山洞裏有碎石落下。

三聖母第三次試圖走下蓮台,這一次,光幕不再堅硬和灼熱,卻變得柔韌,一股力量牢牢束縛著她,不允許她走下蓮台。

她使出法力與這股力量抗衡,沉香也在努力要把他的母親拉出這方牢獄。

眼看就要成功,山洞突然打開了一道門,一個手執兵器的男人驚得怒目圓睜,嗬道:“混賬,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華山禁地!”

隻見他大手一揮,一股強風吹來將沉香狠狠拍開,讓他跌在潭邊,摔得背骨欲裂,接著又打出一掌法力,將敖春狠狠拍在山壁上,撞得他五髒欲碎。

明珠光華頓時潰散,啪的彈撞在山壁上又掉在地上。光幕恢複力量,三聖母被這力量震傷,倒地不起。

“你們真是膽大妄為!”男人快步走到沉香身前,揮動利戟對沉香劈下。

三聖母撕心裂肺哭喊道:“四哥,不要!”

敖春眼前發黑,隻覺得一片黑影籠罩沉香,要將沉香毀滅,想上去救他,身體卻反應不過來,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髒就像被一隻大手揪緊。

好在沉香沒有令人傷情,他機巧地翻身一滾,躲開了這一擊。

兵器與岩石地麵相碰,擦出灼熱火星,這守衛真是下了死手。

沉香撿起愚公鍬,接下了守衛又攻來的一擊。他吃了不少敖春給的丹藥,力氣早已變得無窮大,愚公鍬也不是凡物,自然輕易劈不斷。

“四弟!”又進來幾個守衛,對眼前這一幕同樣既是吃驚也是疑惑,他們嚴防死守的華山禁地裏怎麼會進來兩個陌生人?

“妖孽,竟有不俗法力。”梅山老四咬牙恨道,舉起兵器又要攻擊沉香。

沉香不怯,想要迎擊,卻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對手,敖春終於站起身來,衝上前變出畫戟替他挑開了這一擊,將他拉到身後,道:“梅山老四,你何必對我們趕盡殺絕?”

“嗬,擅闖華山禁地,就是該死。”梅山老四殺意逼人。

梅山老大嗬道:“四弟,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