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臉上的笑容都有些艱澀,孟承和連忙站起來打圓場,伸手就搭了蕭藺的肩膀哈哈笑道:“佑淩還沒用飯的吧,咱倆也許久未見了,上書房裏喝兩杯?也讓她們姑嫂好好說幾句體己話。”

蕭藺現在最不想的就是和孟家人‘說兩句’,當下朝端坐的孟新輔躬身拱手,“既如此,那我明日再來叨擾,勞煩嫂嫂照顧了。”

又婉拒了孟承和的邀約,這才轉身出了孟家的大門。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照壁,孟家幾人都麵麵相覷,他們總覺得蕭藺雖看著客氣,實際上卻像是在生氣。

倒是孟青容從容依舊,繼續逗弄著奶娘懷中的小侄女,香香軟軟的小孩兒,還包在繈褓裏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孟青容一見就喜歡得不得了。

等到夜裏各自回房,顧婉在旁欲言又止,方才花廳出來,丈夫就讓她小心打聽,孟青容和蕭藺現在感情如何了?

若是還如兩家約定的那樣,兩人並無多少交集,那他們不久之後就會去蕭家詳談解婚的事情,若是她對蕭藺有意,那這樁婚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他們這一年被困瓊州,對上京的事情確實是知之甚少,因為通訊不便,對孟青容在蕭家的處境都是無從得知,所以更不知曉小夫妻兩人感情如何。

要是按照兩家之前所約,那現在兩人和離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畢竟不能再耽擱兩個毫無感情的年輕人有名無實的待在一起。

不過孟家也是開明的門庭,不希望任何決定都獨斷專行,還是尊重兩人的意思。

過去孟青容雙目失明,孟家式微,的確門不當戶不對,現在卻是不同了,她的眼睛已經好轉,孟家也不至於拖累宣陽侯府,那這場婚事,看起來就門當戶對了。

“嫂嫂有話就說吧。”

孟青容看著一旁小心翼翼賠笑的顧婉,她才剛剛出了月子就這般舟車勞頓,孟青容也不忍她再為自己的事情憂心。

顧婉點了點頭,吩咐奶娘把女兒先抱下去,又讓潤桃把守著門,這才伸手拉了孟青容的手腕,歎息道:“當年我家中出事,本以為和夫君的婚事不成了。

多虧了你大哥不棄,依舊三媒六聘履約,嫁到孟家之後,公婆不曾有半點輕看,青容也寬待於我,我心中一直感激,婆母臨終前曾托我照看你,我暗暗發誓將你作親妹妹一般愛護。”

當年她父親獲罪罷職,孟氏卻依舊如日中天,多少人都覺得她是高攀孟家,連帶著她心中也惴惴不安。

但孟家人的寬厚親切打消了她的顧慮,尤其是孟青容,不知多少次出言維護過自己,有這樣的小姑子是她的幸運,所以現在她真心實意的希望孟青容能過得好。

“你現在不必有任何顧慮,想說的都說出來吧。”

顧婉抬手摸了摸孟青容的臉頰,不過一年時間,小姑娘已不再是未嫁時的那種青澀明媚,烏黑長發已盤作婦人髻,眼尾的嫵媚已多過少女的清純,那瓣丹朱般紅潤的雙唇,如雨後漿果般惹人采擷。

柔粉色的襖裙再嬌嫩,也掩蓋不住胸前豐盈起來的身段。

同為女人,她又豈會不知這意味著什麼。

“或許,你與蕭世子已有了夫妻之實?”

顧婉怕傷到她的自尊,隻能這般旁敲側擊,但她看得清楚,當她這麼問的時候,孟青容原本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陡然瑟縮了一下,當下心中就已經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是了,有這樣的姝色在身邊,少有男人能坐懷不亂的,更何況蕭藺年紀也不小了,據說婚前貴妃就往他身邊塞過不少女人。

一個男人對美色的渴望,又豈會因為一個口頭之約就能被阻攔的?

尤其是當時孟青容在上京無依無靠,雙目又看不見,整日裏一個屋簷下的,她最是清楚,這種處境最能引起蕭藺這等武將的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