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看眼前我見猶憐的孟青容,朦朧的光線勾勒出的身段雖然尚且生澀,但欺霜賽雪的肌理猶如一支白裏透紅的榴花,如何不讓人心生采擷,更別說她那張臉向來嫵媚。

以前在閨中時就覬覦者頗多,如今做了小婦人,更加勾魂攝魄了,也怪不得能令蕭藺如此放不開手。

她們孟家也算書香門第,如今女眷卻悉數做了這種武將人家的玩物和奴婢,她真是想想都幾欲作嘔,不過幸好,自己就算淪落到此,也沒有像孟青容一樣自甘墮落,尚留孟家風骨。

“阿姐,那個人走了嗎?”

幔帳裏的孟青容出聲,她們也就隻有在私下的時候敢以舊時相稱。

“走了,我扶你去浴房洗洗吧,這個樣子要是讓江姑姑看到,明日又少不得到夫人那裏去告狀了。”

孟青容點點頭,忍著發顫的雙腿起身,直到被浴桶裏溫暖的熱水包裹,她的羞恥心才緩緩平複下去。

想到剛才蕭藺的囑托,孟青容隔著紗簾對忙碌收拾的孟霓說:“世子說明日有聖上所賜的新人進府,我雙目不便,阿姐在西四苑裏尋一處寬敞的所在將人妥當安置,務必不要失了禦賜的身份。”

又是這種鶯鶯燕燕進府了嗎?孟霓一聽就笑了,“嗬,你現在竟然還有心思考慮別人的身份呢,那你在這府中又是何種身份?我孟家的女兒何曾像你這樣丟人現眼的?

做人正妻猶如偷妾一般,不僅在府中形同虛設,就是現在外頭哪個人說起孟家女不麵露鄙夷,說我們是苟且偷生之輩——”

“阿姐!”

孟青容出聲打斷了孟霓的抱怨,失去光彩的雙目此時卻隱隱透著冷光,“我知道你不齒我的處境,但孟家現在已經今非昔比。

你若是想出去自力更生我不會攔著你,但我為了接父親兄長回來,什麼苦都願意吃。”

孟霓怔住,沒想到她到現在還沒死心呢。

孟家原也是顯赫的公卿之家,孟青容的父親是原奕朝九卿之一的大理寺都察,但因為一朝糊塗,冒死替罪臣求情,觸怒皇帝被發配瓊州了。

彼時孟家闔府被抄沒,成年男丁要麼投入大獄,要麼流徙苦寒之地,或死或傷。

她們這些女眷就更不必說了,不是充入教坊司,就是插標為奴,從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淪落到任人羞辱的妓婢不過一夕之間。

孟家幾個堂姊妹中,隻有她和孟青容得以幸免,原因還是在於孟青容那張出眾的臉。

孟家有女百家求,更何況是大理寺卿唯一的掌上明珠,她未至及笄便久負盛名,求親之人如過江之鯽。

但在她十六歲那年孟家陡然出事,失去父兄庇護的她跟砧板上的魚肉差不多,所有人都以為冰清玉潔的佳人要落入虎口了。

所幸在這一眾虎視眈眈的紈絝中,有宣陽侯世子蕭藺這樣一個特殊的存在,他與孟青容的哥哥有點交情,便頂著皇帝猜忌的風險三媒六聘將人娶回了家。

上京人都以為蕭藺是受好友所托,加上孟青容也長得實在漂亮,引來蕭世子這樣年輕有為的權臣折腰也不奇怪。

但隻有她們孟家人知道,這不過是一場羞辱而已,因為他們兩家,暗地裏立場不同,早已經是水火不容的政敵了。

“好了,我也是為你好,看你被蕭家人如此羞辱氣不過而已,現在整個宣陽侯府也就咱們姐妹一條心了,我又豈能把你一個人孤零零的拋下?”

孟霓蹲下身幫她擦拭著肩膀上的水珠,終於是說起了軟話。

“阿姐能想通就好,世子上次說,若遇聖上大赦,他可為我們孟家說上一兩句話,到時候大伯和父親能回到上京就好了。”

孟青容長歎一口氣,徐徐安慰道,母親去得早,隻有大伯母待她如親女兒,從小她幾乎就是在大伯的西府長大的,和孟霓情同姐妹,不然當初也不會費勁為她贖身,一起帶來宣陽侯府。

在這人人都對她敵視的宣陽侯府中,她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當自己的雙眼,更何況,當初大伯一家要不是受父親牽連,也不會一並被貶,所以她對孟霓向來縱容。

隻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縱容早就讓孟霓肆意妄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