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法庭(2 / 3)

我們趕到醫院門口,莫莫已經打翻兩個保安,另外兩個正捂著臉,血水從指縫間冒出。莫莫也沒好到哪裏去,鼻青臉腫不說,一條胳膊還軟耷耷的掛在肩膀上,“你們滾開不滾。”他瞪著站著的兩個保安和四五個值班醫生吼道。

一個趕來值班醫生已經掏出手機準備報警,我們來的正是時候,喬語幾步跨過去,說了幾句話,又塞了張名片,那醫生立刻挺胸收腹抬頭作仰慕狀,因為這家醫院就是他家的。我和夏尋拉開莫莫,躺地上的兩個保安也爬將起來,看到莫莫鼻子還留著血,左胳膊應該是脫了臼,夏尋青著臉跳上前,“哪個混蛋王八蛋打的,都他媽不想要飯碗了是不。”夏尋出言威脅道。

喬語攔在夏尋身前,先給四個保安賠了個禮,順手掏出錢包,取出一大疊鈔票,笑著說:“各位不好意思,我兄弟衝動了些,這點錢就算補給各位的湯藥費吧!”那幾個保安豈會那麼好糊弄,喬語給值班醫生丟了個臉色,半分鍾後四個保安個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錢什麼的他們還哪敢收。

我反而挺擔心莫莫,他很少如此的衝動魯莽,要不是我先說席書涵沒事他可能連我和夏尋都要推開。席書涵真的沒事了,我不知怎麼有點失落,好像我默認為死的那個應該是他而不是許秋苓似的,又或許是我一直以來從心裏就鄙視著他、嫉妒著他,就覺得這人太幸運,無緣無故就能娶到這麼好看且知書達理且勤儉持家的女人,無緣無故就能發家致富,無緣無故就有莫莫這麼聰明乖巧而孝順體貼的兒子,無緣無故的發生車禍卻能存活下來。要是我爸媽被他撞飛還能幸運的活下來,哪怕隻活一個那有多好。他為什麼會這麼幸運呢?怎麼樣他才能得到真正的懲罰呢?他昏睡整整三天裏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人的頭腦真的奇奇怪怪,席書涵真的是個存在感很低的男人,他太普通了,不煙不酒,我說不出他對這個家庭貢獻了多少,可他沒傷害過誰這是一定的。我盡可能努力的回想,像在做一個特長的枯燥無味的夢似的,他漸漸的開始清晰,一直以來他得到的比我們誰都多。

莫莫當時是怎樣的難以置信呢?在收到法院傳票的那天。

席書涵身體漸漸好轉,夏尋和喬語已經回了家,夏尋的腰圍一天比一天大,喬語沒處理好他家的事之前,她看來是出不了家門了。

盡管如此,法院審理十三年前的車禍案那天現場也並不冷清。萬事早已具備,我和周曜找到了席書涵的高中同學,他們中有好幾個都願意出庭作證。林家人也願意配合,老太太得知害死他兒子的人即將得到法律的裁決,激動的從廚房灶底下拿出個油布包,裏麵包著一疊疊有四個毛主席側臉的一百塊鈔票,“都還給他們,我不要髒錢,最好那狗娘養的判死刑,死了最好。”老太太說得口水四濺,如同老樹皮般的手恨不能有千萬斤力氣去掐死席書涵,雖然她早忘了席書涵長什麼樣。

法院正式開庭那天席書涵沒來,來的隻是他的代理人席莫。席莫那天還穿著許秋苓葬禮上穿過的黑色襯衣,袖子胡拉拉的卷到手腕,下身一件很普通的淡黃色休閑褲,褲子應該是他新買的,他臉上沒什麼表情,還算幹淨,沒有胡子拉碴什麼的,可他的一雙眼睛紅得可怕,大概這幾天沒怎麼睡好。

我把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莫莫身上,不斷猜想審判結束之後他會怎麼對我,是打還是罵,打的話怎麼打,罵的話又會罵什麼。我想過很多種結果,我又篤定的認為莫莫不會那樣,他曾經答應過我的,不論我做了什麼,他都會是我的莫莫,獨一無二的莫莫。

我的思緒在莫莫的冷笑聲中回到了本體。周曜的辯護律師當的還挺稱職,他向法官陳述了十三年前案件的疑點,又找了一堆席書涵的同學出庭作證,最後法官直勾勾的甩給莫莫一句話:“請問被告代理人有什麼可說的。”

莫莫緩緩說:“我想請問周律師,替我父親辯護的就是你爸,而且時間又過了這麼久,你有沒有請教你父親,他當年怎麼沒看出來我爸是醉酒肇事,而不是天氣的原因呢?”

周曜說:“你媽請我父親辯護時車禍已經發生了好幾天,當時又沒有目擊證人,你媽給的說法就是天氣狀況導致車禍,讓我父親盡量保你爸不坐牢,在沒有旁證的情況下,我父親自然相信你媽的話,而讓案子以民事調解終結。對於這事我爸已經向公眾視頻道歉了。”

莫莫眉頭一皺,又舒展開,“哦,原來是我媽欺騙了你爸,那你爸可得注意點,他處理的案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隨隨便便一件兩件都被人欺騙,那得冤死多少人。”

法官敲了敲正義錘,“被告代理,不準人身攻擊。”

莫莫打了個哈欠,直截了當說:“我沒什麼好說的,我爸說他當時確實是醉酒肇事,你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我被莫莫的直白嚇了一跳,周曜也覺得有點意外,莫莫明顯還有周旋的餘地,可他卻整個的放棄了抵抗,而且他的種種行為還會讓法官覺得他是在藐視法庭進而使席書涵遭到重判。莫莫的哈欠讓那法官的臉色並不怎麼好,周曜順著我的臉色趕緊補充說:“法官大人,既然被告代理已經認罪,我這裏有幾句話得補充說明一下,便於對本案作出公正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