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尚提著我的琵琶隨我一路走回來:“水木回來了。”
我趕緊四處瞧了瞧,見沒人,舒了一口氣。
無尚笑:“你就這麼怕他?”
我吐吐舌頭:“看見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神仙做到他這份上便真是正統了。”
轉到府門跟前,無尚把琴遞給我:“最近天庭裏不太平,水木提前趕回來了,你也知道,這律法也隻有在他手裏轉的開。”
我撇撇嘴:“那是自然,他那張萬年冰塊臉齊刷刷的寫著大綱律例呢。”
無尚笑著搖搖頭:“我就不進去了,水木剛回來,有些積在我手裏的活得交代下。”說完從懷裏摸出一枝杜衡往我襟前一插。
他走開了兩步又回了頭:“出去玩不要緊,凡事小心著些,莊遙他......”他頓了頓道:“你總要保護好自個兒。”
我從半掩的府門裏探出身子:“你不要和你爹娘為著不相幹的事鬧的不痛快,這天庭裏的爛攤子又不是一年兩年了。”
他似是自嘲的笑笑:“看來這動靜鬧的有點大。”
“今兒個你洗碗。”小織籠把麵前的空碗一推挑釁的看著我。
這是每晚都會爆發的拉鋸戰,每次下棋之前都會講好賭金是刷一個月的碗,可是依著這個算起來沒有個千兒八百年的我是刷不完了,便撕毀了契約不再認賬。
可是今天我隻是默默地看了看她已經做好大戰一場的鬥雞臉,便開始收拾碗筷。
小織籠內心的熱血沸騰便瞬間堵在了胸口。
我刷碗的功夫裏她便有意無意的在我身邊轉了十幾圈,時不時的斜著眼睛往我臉上瞧。
平日裏她甚少多看我一眼,用她的話說,我那張呆頭鵝的相貌讓她看著既憐憫又心塞。
而這天上唯一不讓她覺得是呆頭鵝的人卻是讓她拚了那條珍貴的小命也要遠離的,所以,她說:“我孤獨。”
她每次說孤獨的時候,我都特想把她嘴裏的冰糖葫蘆搶回來。
“泡個腳吧,我爹爹的虎骨酒。”我壓低了聲音:“這虎骨來的可不簡單,那烏來在北冥日裏夜裏守了三個月才引得這神虎入了套,去年他為著和一個頗有點氣性的小芍藥仙結個緣便送了我爹爹,我從那天一直找到昨日,才在爹爹的床底下給摸出來了,今兒個是便宜你嘍。”
小織籠微張著嘴盯著我的眼睛看了會兒,一咬牙把腳伸進去:“說吧,要我替你做什麼貪贓枉法的事,隻要不賠上我的小命兒,我......”她及其享受的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聲音便也柔軟了幾分:“我便認了。”
“你是我敞著心結交的親妹妹,我們之間用得著這樣來回計較?”我幽幽的歎了口氣。
小織籠卻是一個激靈,把腳丫子利索的抽出來:“這虎骨酒我若是泡下去,今兒個是睡不著了。”
我咬牙切齒的看著她:“你過了今兒個都不用睡了,水木回來了。”
我沒看見小織籠抖,那滿滿的虎骨酒卻是灑了一地。
她依舊氣定神閑的挪著蓮步進了屋,卻聽到她房間的門吱吱呦呦關了幾次關不住。
我捂了捂自己的嘴,後悔沒加個把門的。
水木是一個比神仙還像神仙的神仙。
尊名這東西,你若太把它當回事兒,固然讓別的小神仙暗地裏說三道四,可是你若太不把它當回事兒,那這事兒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