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水木很拿自己的遵名當回事兒,雖然為我這樣的小角色兒不稀罕,可是也實在找不出他一點錯兒。說到底,他就是盡全了一個神仙的本分,是個兢兢業業的司律。
一千歲做了司律,我爹爹說著總有些不平:“幹的好不如生的好。”
我把頭點的像雞啄米:“爹爹以後莫要嫌我不爭氣了。”
我爹爹手指點了點我的腦門:“人家水木一百二十歲便能把天條律例信手拈來,二百四十歲便能把公案辦的沒有一點破綻,你那時候還成天撒丫子跑著偷我的酒喝。這是生的好不好的問題麼?”
我又把頭點的像快了一個節奏的雞啄米:“不是,不是,還是腦袋瓜兒的問題。”
爹爹剛想點頭卻是轉瞬變了臉色:“你這個滑頭妮子,變著法兒貶損你老爹呢!”
我和莊遙愛的死去活來,不,應該說我愛莊遙愛的死去活來那會兒,小織籠對我的唧唧歪歪是一百個不屑。對於她的不屑我卻是沒法反駁。
她的確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對自己下得去手的人,她斬情絲比我剪個頭發梢還痛快。
我這幾天去找莊遙都要七拐八拐繞上無數個彎彎,生怕被哪個愛嚼舌根兒的捅了去給司律殿。
我倒不是怕他,被他捉住了丟進那水牢裏待上幾天不但要賠上我爹爹的一些寶貝還要好多天見不到遙遙不是?
好吧,我還是得承認被他抓住真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我去見莊遙當然不犯法,犯法的是我和莊遙做的那些事兒。
“回去吧。”莊遙收起魚竿,把兩條銀魚變小了塞進懷裏。
“這麼早?”
“你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怎麼是出來玩呢?還不如回司命府睡覺去。”
“水木回來了。”
“嗯。”
“那你還來偷魚?”
“不然怎麼叫'偷'魚呢。”他努努嘴。
我想想也是,東海龍王那個潑皮三太子的龍筋就被他抽了三次,偷幾條銀魚實在算不得什麼。
爹爹說自個兒這個神仙做的雖然窩囊了些,可是活到三千歲那腦袋還是穩穩當當架在脖子上說明他老人家信奉的人生哲學沒出什麼大差錯。
而莊遙的日子,用我爹爹的話說來,就是踩著刀刃兒過活的,也虧他是個沒命格的,否則不把他寫死個十回八回都過不了自己良心這一關。
這天,我從窗子裏瞧了瞧小織籠還好端端的活著,便背了琵琶去學琴。隱隱約約看到一身黛青衣服的水木,便轉身往回走。
“金縷!”
我手腳一哆嗦,暗暗告訴自己,那是幻覺。
“莊遙!”
我立馬喜笑顏開的回了頭,水木冰著一張金科律例臉看著我。
我第一個反應是長大了嘴巴看著他,不相信誆騙我的那聲莊遙是他叫的。
第二個反應是慌張的低頭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作奸犯科的罪證。
“她可還好?”
“誰?”
“我不喜歡重複顯而易見的話。”
“哦......那......還好。”
他轉身便走了。
我抱緊了自己的琴,往前走:“這人倒是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