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霜對鏡慢慢梳理著長發,神思不知飄忽到了哪裏,唇邊卻輕漾出如許笑意。
童戰自虛掩的窗中見到這情景,焦慮的心也慢慢靜了下來,生出不忍打擾的情懷。
隱修已敲響了門。玄霜放下發梳,對鏡一笑,這才起身,綽約地開了門。
“這麼早,有事嗎?”
隱修自然答不出來,童戰走了過來。
“童戰。”玄霜很有些驚喜,“你回來了!”
“是。我聽冥玨說,你有些舊疾,所以叫了隱修來。”
“哦。”玄霜微蹙了眉,“其實不算大病。”
“不算?怎麼不算?病是要醫的。來,手伸出來。”隱修聽明白後,堅持著。
玄霜無奈的笑笑,坐了下來,伸出右手。隱修忙探手診脈。
童戰在旁站著,忽覺得這情景好熟悉。恍惚間,好象時間回轉,回到了那日,他坦承自己對天雪的愛意,將她帶回龍澤山莊,要隱修為她治病。
他微歎,情景雖似,人事已非。他不再是可以輕許“生死與共”的童戰,而是肩負童氏眾人的族長,而她,她隻是,隻是……不,他糊塗了。她不是天雪嗎?她是天雪嗎?太多的疑問,卻不足以讓他找到一個答案。他分不清楚了。他隻知道,自己的心在天雪死後步入了寒冬,而玄霜的到來就象和煦的春風,讓他的心再起了漣漪,他為她動了心,他對她有了情。這,他已不能否認。
他這樣想著,對上她閃著淚光的眸子,他一震。這熟悉而有些哀傷的眼神,似乎有太多太多太急切的話要向他訴說,可惜他讀不懂!
玄霜偏轉了頭,長發遮去童戰的視線。童戰望著她的側影,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想了許多。
“喂,喂,喂。”隱修在童戰耳邊喊了好幾聲。童戰這才回過神來:“怎麼樣?”
隱修搖搖頭,隻歎了口氣。
“你也診不出?”
“她的脈象完全正常。”隱修肯定的說。要不是看童戰著急的樣,他都以為童戰耍他呢。
“這……你先出去吧。”
隱修應了聲,唉聲歎氣地出去了。
玄霜起身,向童戰一笑:“無所謂,玄霜習慣了。”
習慣了?這話說的淡然,其中的苦痛卻是不為人所知的吧!童戰聞言,心中一陣酸楚,眼中滿是疼惜:“玄霜。”他喊了聲,不知該說什麼。
玄霜亮亮的笑著:“真的沒事啊,真的。”
她的笑很美,看在他眼中,更是不舍:“因為習慣了,所以沒事?”童戰一歎,“玄霜,你過的太苦了。我不知道你出身在怎樣的家庭,或許你從小缺少關懷,所以不得不堅強,所以習慣苦痛,所以你一直選擇獨自承擔一切。可是,你這樣,會讓關心你的人心疼的。”他漸漸已分不清他到底在跟誰說話了,是玄霜,還是……天雪。
玄霜聽著聽著,淚光流轉,待瞧見童戰眉宇間的深深的憂愁與濃濃的情意,淚,不自覺流了下來。童戰忙為她拭去淚。
“童戰,對不起,對不起。”玄霜反複說著這句話,淚流得更急。
童戰微歎了聲,輕輕抱住了她。伏在童戰肩上,聽著他的心跳,玄霜靜了下來。
童戰真切感受到她的體溫,突然前所未有的安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