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仰頭識明兄,寄情千裏光(2 / 3)

亂塵暗歎一口氣,但隨即已經看出這二人便是在陳留城中要挑戰呂布、後被兄長製止的兩員虎將,隻看這二人進退得宜,便知他們計劃周詳,擬定了整個捉拿自己的行動,打開始他便落在絕對的下風,且陷進了敗局中。

但他猜與這二人並無瓜葛,緣和他二人要追拿於他,難道是兄長已經看出自己敗給呂布是假、故意放人是真,故而派人來追殺自己?

可時間已經讓他來不及讓他做更多的細想,退到側後的夏侯淵又臨空上前,雙拳擊出,強烈的拳勁,已經把他重重籠罩。

而夏侯惇麒麟單刀的淩厲、反應的迅速,固是出乎他料外,但最能威脅他的,還數夏侯淵擊來的兩股拳勁。

他從未見過世間有如此奇異厲害的拳風。這兩股拳勁一正一反,右拳直有催心裂肺的威力,左拳卻是一股拉扯的力道,兩股力道合在一起似要把他身體扭斷。

亂塵還覺察到自己上衝之勢也全被夏侯淵古怪的拳勁消解,縱能逃出漫天刀勢,亦無法脫身而去,那感覺令隻剩下求生本能他差點魂飛魄散,亦不得不倉皇變招應付。

亂塵暴喝一聲,猛轉體內真氣,淩空一個翻騰,槍盾脫手而出,分別向夏侯惇兄弟二人襲去,同時腳往上撐,隻要腳尖點實,立可借力改向,斜掠而下,避過兩人的連手合擊,破水而去,再借水遁逃。

他自幼便喜呆在常山忘憂潭中遊水嬉戲,,故而水性甚佳,隻要能落入江水裏,任對方再有多少如雲高手、萬馬千軍,他也能脫圍逃去。

夏侯淵一聲長笑道:“倉促之中擊出的兵器也能有這番功力,閣下果然了得,夏侯妙才領教了!”說話時,右手化拳為掌,狠拍在迎頭回旋而至的鐵盾上,這袁紹賜給亂塵重約七八十斤的鐵盾竟如芥草般應手下墜,再構不成任何威脅。

要知亂塵所習的天書之中的武功,其意並不隻重於招式、兵器,而更有上乘內功心法,亂塵習了三卷,雖未窺得其中天地之理,但也通曉其中精妙心法,方才倉促中擲出的槍盾,用勁巧妙,雖離手而出,仍被他以真勁遙控,故能收發由心。

而夏侯淵重掌拍落鐵盾,等於破掉亂塵之功,亂塵今日走出之時便已是內傷未愈,又先後與呂布這等天下無雙之將酣戰兩場,心脈早就破損不堪,鐵盾反震回的功力和本身的重量立即令他全身劇顫,眼耳口鼻同時滲出血絲。

往下方夏侯惇擊去的長槍立受牽連,威力大減,夏侯惇顯示出曾身為十萬洛陽禁軍左校尉的功架,麒麟牙刀化直刺為橫劈,狠劈長槍,令長槍也回飛而去。

亂塵見他二人來勢洶洶,甫一出手便是招招凶狠,隻道兄長識破自己身份,派這二員虎將追殺自己,若在以前,他倒可坦然麵對生死,但經曆寞影一事之後,那些數不輕的謎團還待自己卻解開,更重要的是,遠在隔海相望的千裏之外,還有一個心裏的結更需要他去解,他不能死!現在這已是生死關頭,他雙腳先後點中鐵盾,再不心切脫圍,反筆直朝夏侯淵射去,避過夏侯惇攻來的麒麟牙。

夏侯淵乃長笑道:“閣下終於肯我兄弟二人放手一搏,能與閣下這等絕頂高手過招,也是平生一大幸事,暢快!”倏地下降,兩手盤抱,一股強大無比的勁氣於兩手間成形,化為卷旋的驚人氣勁,往正淩空撲去的亂塵擊去。

夏侯惇亦是大笑道:“孟德眼光可真是犀利,這等能人若不能為吾等所用,今後為他人臣子,必會阻了孟德的大業!”說時亦往下落去,麒麟牙卻是蓄勢以待。

此時筏外盡是喊殺之聲,顯然是曹操一方的兵士立在船頭,看他三人精彩的拚死相搏,對他們所展現的武功心生欽佩之餘,也沒忘了替自己這方的兩位夏侯呐喊助威,一時間,呐喊之聲有如雨雷般轟鳴不止。

亂塵怎想到曹操有此一著,如果對手隻有夏侯淵兄弟而人,亂塵還敢肯定他逃生有望,而問題在自己就算過得夏侯淵兄弟連手追擊的一關,仍有曹操整船千百的精兵在恭候他的大駕。

如此情形又怎能不讓亂塵絕望?可求生的本能卻激發出了他體內的魔性,黑氣從背後骨刺的筋脈中順延而出,直透全身,身處上方夏侯淵已從亂塵猩黑的雙目中清楚看出亂塵已有與己偕亡之心,但身為一個武人的榮譽怎會允許他臨場而退,隨即猛喝一聲,雙掌全力下擊,迎上亂塵瞬間爆發而出驚人氣勁。

砰的一聲巨響,兩股強猛的真勁正麵交鋒,卷起的狂飆令筏上的原木像紙糊的玩具般拋飛折斷,木屑四飛。而亂塵亦是悶哼一聲,往後跌退,張口噴出一蓬鮮血,但隻是一怔,便起身而起直咬著夏侯淵不放。

已受重創的夏侯淵情況更是不堪,像斷線風箏般灑著血雨往反方向拋飛,眼看掉進冰冷的江水中,而隨身而至的亂塵鐵爪也已掐住他喉嚨,隻需輕輕一捏,他便身首異處,夏侯惇自然不會坐視不管,麒麟牙逆風而上,直劈亂塵後背。

狂暴之中的亂塵正欲下手誅殺夏侯淵,但見夏侯淵麵臨死亡之時反而寧靜祥合的表情,他內心深處的天生善性卻令他下不了手,而夏侯惇此時殺來,亂塵體內正邪交鋒的真氣忽又自動融為一體以禦外敵。

夏侯惇此招的初衷隻是要逼亂塵鬆開他兄弟而已,並無取他性命之意,可麒麟牙距離亂塵背脊已是近在咫尺,但亂塵卻是捏著夏侯淵的脖子如石像般一動不動,救人心切的他再也顧不得曹操先前跟他所言的招納亂塵此將的心意,猛一咬牙,麒麟牙刃上已灌注他全身的功力,若是金石也可被這生猛之力生生劈開。

在船舫上觀望的曹操也看出了情勢的不妙,扭頭想問戲誌才有何良計救夏侯淵性命,四顧之下卻才發覺先前一直站在他身後的戲誌才現在卻失去了蹤影!

眼看著夏侯惇麒麟牙的利刃即將把亂塵劈成兩半,曹操心中頓然湧起喪兄之痛來,可就在此時,亂塵卻已不可思異的速度和角度從背後反手捏住夏侯惇麒麟牙的刀刃,待抓穩刀身之後身子上下飛速疾轉,若夏侯惇執意不肯放手脫刀,整條右手手臂必將被亂塵旋轉的身勢攪成一攤碎骨!

勝負轉變的太過於突然,船上呐喊的兵士緊張的已經忘記呐喊,而曹操正在後悔一時粗心輕敵沒帶曹仁與曹洪一同前來時,亂塵身下水麵忽然一陣湧動,一人執扇從水中飛竄而出,撩起漫天水花襲向亂塵。

已進魔道的亂塵見有人偷襲,也是心頭一緊,旋即從夏侯惇手裏抽過麒麟牙,以刀刃作柄,刀柄為鋒,頃刻間在麵前布上一層緊密的刀影,可甫一與那水花接觸,他已察覺出情形的不妙——這水中有毒!可到此時發覺已經太遲了,打在手背上的水迅速鑽入筋脈,一股疲軟之感即刻從手臂處蔓延至全身,他已全無還手之力!

而那人雖是將亂塵迷昏,但顯然也是承受不住亂塵方才那一瞬間爆發出的駭人氣勁,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落入水中,手按胸口,噴出好大一口鮮血來。

船上的曹操這才看出這偷襲亂塵得手的高手竟然是身邊那個看似若不經風的文弱書生——戲誌才!急忙下令帳下兵士將他四人打撈上船之餘,心中已是喜憂參半,喜的是夏侯惇三人雖是受了些傷,但卻無性命悠關大礙,憂的是戲誌才呆在身邊與他日夜相處這麼久,卻一直韜光養晦將一身武藝深藏不露,此時雖是因為救夏侯惇才施展武功,本來一個老謀深算的書生已令他心中不安,而現在那個書生竟然還能頃刻間將亂塵這等絕頂奇才毒暈的高手,怎會讓他不怕?

待戲誌才被人抬上船來,曹操慌忙收回心中思緒,拉著戲誌才的雙手,幹笑道:“誌才可真應了‘真人不露相’那句古訓,甫一出手,便可製人於股掌玩弄之間,若那自稱天下無雙的呂布在此也要羨慕誌才你的本事了。“

戲誌才何等聰明,怎會不知曹操話中有話,但他一心效忠於曹操,自然不會想到曹操對自己早動殺心,隻是以為曹操因為自己故意隱藏武功而心有不快,強支起身子,咳道:“主公你這話可折煞誌才了,我能將此人製服並不是誌才武功精深,隻是這南中蠱毒厲害而已。”

“蠱毒?”因天色灰暗,曹操方才站在船頭並沒看清楚戲誌才如何出手製敵,他見亂塵倒下還以為是戲誌才以快手破去亂塵刀勢,然後點了他穴道,卻不知戲誌才是用毒。

“不錯。”戲誌才接過侍衛遞來的錦袍,披在身上,這才娓娓道:“其實我家祖上皆是為醫,也曾榮光過一陣,隻是後來家道沒落,到家父這一輩時已無子弟習醫,皆為生活所迫或是從文、或是習武,故而世人也漸漸將我戲家名醫之道漸漸忘卻。

但誌才祖父卻是戲家最後一個習醫之人,他老人家不想讓戲家的醫道隨他埋進黃土,但無奈家父那一輩誌不在此,誌才本也並不喜於醫道,但見他老人家終日鬱鬱不快,心人不忍,這才隨他老人家學了五年,雖然隻是學了些皮毛,但尋常的病痛倒也可醫治。前些年,誌才應別人所托,去南中蠻漳之地替人醫病,那人感激之餘便教誌才一些尋常蠱毒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