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一轉間,那人衝至呂布身前丈許處,充天塞地的槍影倏地消散,隻餘下一片烏雲似的黑影,割麵而來。這倏忽之間的招式變化在眾人眼中宛若戲法般神奇,眾人無不驚歎,世間武學竟然可以施展如此,忽如蝴蝶般蹁躚飛舞、忽如猛虎般撲食刺擊、忽如蛟龍般下海纏鬥,在夏侯惇、夏侯淵等有數高手眼中,更是觀出此人招式忽而古樸沉拙、忽而簡約靈動,一槍一盾飛舞之中暗合陰陽分合、剛柔並濟之道,內力也是忽纏忽粘、忽收忽放、忽剛忽柔,心中更是以自身武學予以印證,猜測此人以之能自己身臨其境能接他幾招。
呂布也不由心中暗讚,他為人豪爽,立即把斬殺袁紹的事拋到一旁,且和這樣酣戰個痛快,否則如心有滯礙,稍一不慎,會陰溝裏翻船,一世英名敗於這無名之將手下。他知此人招式精妙,有心試探他內力,堪堪避過此人一槍,左手虛劈,右手灌注十成內力,神鬼方天戟斬出獵獵風聲,更是重重劈在那人割喉而至的鐵盾邊沿處。
二人兵器相交,濺起一團火星,更是一震轟鳴回響,那人也是劇震後退,呂布此戟力度沉雄,綿綿如長江大河,若是換過別人,已消受不起。但此人膽敢妄言隻身挑戰呂布,定是有些修為造詣,而從方才所顯露的武技也猶在先前的夏侯兄弟二人之上,雖應付得非常吃力,仍勉強抵住。
若不是呂布,此刻定會乘勢追擊,續施殺手,令對方沒法重組攻勢。可是呂布何等樣人,掌握到這一盾並非全力施展,故而他才會吃不住自己一戟的勁力。果然那人把鐵盾下收,護著胸腹的一刻,長槍從盾底斜刺而至,筆直射向他的丹田位置,快如電閃,帶起破空的嘯聲,可知其力道的剛猛疾勁。
如呂布乘機強攻,等於把身體送往矛尖去。如此極盡詭變能事的招式,他還是初次遇上。最厲害對方是任長槍下墜,再以盾牌隔斷自己的視線,到長槍落到差點貼地的位置,以腳踢槍把,從下而上疾射那無名之將。
呂布笑道:“好槍法!”一腳踢出,正中槍尖。長槍應腳拋往兩人間的上方,車輪般轉動,發出強烈的舞動聲,直抵七、八丈的高空。
那人見攻技被破,仍是悍勇如前,大喝一聲,擲出盾牌,螺旋著平割而來,同時內力一吐一伸吸過地上散落的一把樸刀,影隨飛盾往呂布殺至。
這下擲盾與先前不同,貫滿勁力,沒有絲毫保留,即使以呂布的功力,亦感硬擋此招非常不智。
其實呂布當然有信心把盾擊下,可是此盾重達七、八十斤,加上那人蘊涵其中的真勁,配合飛速旋轉之勢,也足可令自己手臂酸麻,更何況後麵還有拿人持續攻來的樸刀。此人武藝精絕至斯,實出乎呂布意料之外。
那人武功之高,不但讓呂布戰意昂揚,更是讓曹操滿腹疑惑。袁紹軍中雖有所謂的河間四將之說,但就其武功高低來論,張郃與高覽雖強,倒並非是顏良、文醜的對手,其餘的將校更是無法與他二人相論,但眼前這人分明並非顏良、文醜莽夫之流,聽那人說話的聲音倒更像個翩翩文士的瀟灑口音,究竟是誰家的英雄少年倒讓曹操對這人的來曆起了很大的興趣。
呂布見情勢危急,驀地騰身升起,右腳足尖點在重盾的中心,騰雲駕霧似的隨盾飛退,剎那間已和淩空迫來的那人拉開至達三丈的距離。
他足尖用力,腳下鐵盾不但停止旋轉,還反方向回旋回來,接著離腳而去,改往窮追不舍的那人迎去。那人顯然是大吃一驚,往旁閃開,雖成功避過鐵盾,可是如虹的氣勢早土崩瓦解,再不能占得招式先機追擊呂布。
呂布此時飛臨他上方,神鬼方天戟毫不留情地向他展開攻擊。
“叮叮當當”刀戟交擊之聲不絕如縷的響起,那人在功力上終究不是呂布的對手,明眼之人便可看出他是在施盡渾身解數,勉強擋招。呂布此時卻往後翻騰,落往地上。
早前被呂布踢往高空的長槍,才於此時掉在那人身後,可見這數下交手,是在何等電光火石間發生。
從交戰至現在,那人隻不過擋了呂布五十招,卻已衣衫盡被汗水濕透、長發披散、口鼻耳全逸出鮮血、渾身抖顫,有如已在戰場上不停地戰個三日二夜。他雖是已露敗相,但呂布心中也是暗歎,今次斬殺袁紹的事已告泡湯,皆因內力損耗過巨。為求一勝,這一戰他暗把普淨傳授給他的天書禁學心法融合在招式之內,招招陽炎陰寒,更是不留半分後力,怎是對手這凡人抵抗得了?若非如此,呂布恐怕仍要被悍不畏死的那無名之將再纏上好一段時間,若是時間拖得愈久,說不定自己一招不濟便會命喪他手!
可是不可否認的是,到第五十招時,連他也感力有不繼。但到第五十一招的時候,那人雖是來勢洶洶地往自己撲來,周圍觀看的人倒是不會察覺,但他自己卻清楚的知道——這招之中根本沒有任何內力,簡直是直接送到自己懷裏來的!
他正在遲疑中,耳畔卻聽有人以功力密語:“奉先兄還在等甚麼,還不快要挾我做人質脫身?”呂布兩眼一亮,抬頭已見那人黝黑的臉龐上示意的眼光,他已經清楚的知道那人是誰了——是先前與他喝酒的亂塵!
呂布稍一遲怔,身子往右微側,神鬼方天戟順勢挑開亂塵雙掌,戟杆抵在亂塵喉嚨處:“你為甚麼要幫我?”亂塵道:“不為甚麼。”呂布疑道:“真的?”亂塵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呂布聽他言道:“如果真有原因,那就是我當你是我朋友。”
“嗬嗬,朋友……”麵對圍上前來的一眾精衛,呂布大聲暴喝:“你們再敢進前一步,我就將他殺了!”
呂布在稱讚亂塵心思縝密的同時、對他的做法還是有些不放心,低聲道:“閣下認為你此番冒險袁紹會放過我麼?”亂塵笑道:“你且放心,我原先也有些懷疑這計劃的可行性,但一看袁紹肯賜這等名器給我,我就知道他決計要重用我於帳下——他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在你手中。”
袁紹原先還在暗自慶幸收得如此良將,但此時已見他被呂布挾在手中,他怎能不氣:“呂布,你想怎麼樣?”呂布聳聳肩,道:“不想怎麼樣?隻想以一命換一命——若是袁盟主舍得下手殺他這等勇將,不妨直接讓弓箭手盡情發矢。”
呂布此言分明是挑釁於他,袁紹更是恨的咬牙切齒,但見身處性命悠關之中的亂塵卻是一副毫不畏懼的神情,招納他這等賢才之心甚切,隻得揮手命眾兵士讓開一條路來。
見包圍著的眾兵士往後挫退,呂布笑一聲“多謝袁盟主不殺之恩。”往上騰起。精衛們亦騰身追擊。
呂布挾著亂塵落在一條橫伸出來的樹枝盡端處,借力彈起,投往十多丈外的密林,精衛們所發的暗器、弓箭全部落空。
袁紹終站穩步伐,氣得臉上青筋暴現,瞪著呂布遠去的背影,狠狠道:“看你還可以得意至何時!”
望著袁紹得意而來,失意而去,曹操與戲誌才對視一笑,撇過頭來,對夏侯淵兄弟二人道:“你們不是要找人比試麼,我且帶你們去見一個人。”
夏侯惇不明所以,狐疑望著夏侯淵,可夏侯淵也曹操葫蘆裏賣的是甚麼藥,曹操也隻是笑而不答,卻是拍了拍戲誌才的肩膀,“誌才,且照你說的去準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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