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道人道:“依舊是從江淮地帶弄來的,做得可是妥當?”西門列說聲“不錯”,指諸武士道:“這些兄弟手腳幹練,決不出差錯的,真人盡管放心。此番出行,我還采了些奇草來,獻與真人煉丹。”青袍道人嗯了聲,捋須道好。
紅袍道人吩咐弟子輩道:“待會兒,將她們都押入地宮,好生看著了。若有不服的,便割了她們舌頭,挑斷她們手腳筋。”吩咐畢,和青袍道人一起請西門列入殿歇息。
車中少女一個個被拖了下來,她們手腳被捆,嘴巴被塞,看看身未長足,都隻有十三四歲,眼中滿是驚恐。方宗一瞧著,大是不忍,又聽紅袍道人說要挑斷她們手腳筋,實是惱恨至極,猛地縱出身,發了“昊日神功”,擊向紅袍、青袍二老道及西門列。
三人正轉過身要走,但感背後一股大力撞來,不及多想,便慌忙躍開。緊接著,砰一聲響,神功擊在了一根廊柱上,登將這柱子衝斷,上麵磚瓦紛紛震落。
西門列叫聲:“昊日神功!”滿臉驚詫地朝方宗一望出。其餘人等也都吃了驚,各自運功守備。
方宗一縱落地麵,瞪住西門列道:“西門列,你這卑鄙小人,可讓我逮著了,今日我要碾碎你,為李將軍報仇。”又環顧眾道士、眾武士道:“你們這些惡賊,我也饒不了你們。”說畢,雙掌朝二老道拍去。
二老道一左一右,同時出臂抵格。四臂相交,他二人身子一震,登朝一邊退開。青袍道人心下一凜,急喚弟子輩道:“快去拿鐵鏈,布五行鐵索連環陣!”西門列也喚諸武士道:“都一起上!”諸武士聞命,呼喝著亂哄哄去打方宗一。方宗一叫聲“找死”,運勁於掌,前後左右,呼呼連拍。那些武士被擊中的,無不頭破血流,腦漿塗地。
不一晌,近二十名武士或死或傷,幾乎都倒在了地上,另有兩三個雖未倒下,也是顫著身,不敢近方宗一了。
方宗一打敗眾武士,又要發神功去擊二老道及西門列。便在這時,嘩嘩嘩幾聲,半空忽翻出了另三名老道來。這三老道一著橙黃道袍,一著白色道袍,一著深**袍,也都蒼眉長須、紫光滿麵,隻他們手中多了把寶劍。
這三老道腳跟一著地,便刷刷刷並手出劍,朝方宗一連刺出,劍術精妙,快速無倫。方宗一慌地朝後閃避。三老道繼續進招,三柄劍如三道白光,幾乎罩住了方宗一。
方宗一強於神功,短於招式,躲了幾劍後,既是窘迫,也有些不耐煩了,暗運護體神功,有意不閃不避,待三柄劍刺住胸膛時,運功頂住,並伸臂朝三柄劍狠狠斬落。嘡嘡兩聲,白袍、黑袍二老道反應稍遲,手中寶劍被斬斷了。黃袍道人則反應得快,迅疾撤了劍,將身一翻,飛踢出一腳。這一腳正中方宗一肩頭。方宗一身子晃了晃,但感肩頭一陣酸麻,忙運功護住。
這時,眾小道取來了鐵鏈,十多人每兩人持一根,朝方宗一圍攏。青袍、紅袍二老道也跳入戰圈,齊齊出手。
黃袍道人叫聲“布陣”,當先立住西南坤位,其餘青袍、白袍、赤袍、黑袍四道士一邊出招,一邊搶震、兌、離、坎四位。其餘小道士則舞動鐵鏈,穿梭往來,要封鎖方宗一。
方宗一與五老道交了手,已知他們非易於之輩,眼見他們聯同小道士竭力布陣,心下不敢有絲毫輕慢,運勁於掌,一邊施展輕功快速閃避,一邊發動神功勇猛出擊。
五老道輕功亦甚了得,方宗一雖神功連發,總被他們躲過,拚鬥一晌後,雖擊中了幾名小道士,卻也被五老道搶住了各自方位。
陣勢既成,五老道渾成一體,或五個方位一起發招,或前攻後守相互照應,進招時如群狼圍撲,撤招時如潮水並退,端的厲害。眾小道甩動鐵鏈,或上或下,或東或西,看似雜亂,實則亦暗合術數陣法,虛虛實實,難可究測,是以方宗一發神功過去,也不易擊中他們。
方宗一獨鬥眾道,這一戰實是他平生所遇最激烈的一場惡戰,較之單獨與鬱悲坤劇鬥尤來得凶險,他全神貫注,數大神功交錯而發,拳影腳影如風燭晃動。西門列一邊瞧著,驚駭不已,暗道:“臭小子功夫竟到了這等境地,委實可怖!”
雙方來來往往,鬥了近半個時辰,猶未見分曉,但鐵鏈圈子已小了下來,其中兩條更貼住了方宗一身軀。方宗一屢次想扯開鐵鏈,先擊斃眾小道,都因五老道掌招劍招迭至,被打斷而不得施逞。再鬥下去時,這兩條鐵鏈更是纏住了方宗一的腰,另有幾條也是或絆住他雙腳,或貼住他上身。
如此一來,方宗一上下進退大不便。他拍出幾掌,剛蕩開青袍、白袍、黑袍三老道掌力,背後黃袍老道一柄劍、紅袍老道一雙掌擊了上來。方宗一身子被纏住,難以轉動,情急之下,他雙手各抓住纏著腰的兩條鐵鏈,用盡全力,猛往後一甩。持鐵鏈一端的兩名小道受了這股大力,登時朝前撲出,飛撞向了黃袍、紅袍二老道。
二老道措手不及,一柄劍、一雙掌來不及回收,擊在了這兩名小道身上。這兩名小道當即斃命。二老道雖不在乎小道性命,但這一下也是吃了驚,慌地朝後躍退。陣型登有些亂了。
方宗一趁機抓上另外幾條鐵鏈,吸了口氣,猛發“宙環神功”。神勁所至,持著鐵鏈的眾多小道一一都被震畢,或口吐鮮血,委頓於地;或飛摔出去,頭破血流。
擊斃眾小道,方宗一心神一寬,正要發功卸去身上鐵鏈,忽然腰間一緊,幾條鐵鏈又被拉起了,將他身子纏住。原來,五老道見諸弟子殞命,鐵索陣將破,急忙翻出筋鬥,親自抓起了鐵鏈。他們雙手各抓一條鐵鏈的一端,相互牽住,布成了一個五角,將方宗一圍在了垓心。
鐵鏈擠緊來,方宗一腰都被壓得疼了,他一凜下,手抓兩條鐵鏈,咬緊牙,發了“五元神功”,登時五股神勁分別從五髒中發出,沿著五條鐵鏈擊向五老道。五老道也各運轉內功,牢牢抓住鐵鏈,要擠死方宗一。
五老道內功精深,修為甚高;方宗一神功雖至強至猛,畢竟一分為五了。雙方比拚,一時竟難見高下,六人誰都知道,這等內力相較,極是凶險,稍有差池,便不死也落得癱瘓重傷,是以雙方全力施為,誰都不敢大意。方宗一青筋暴凸,渾身是汗,身子一亮一暗的;五老道則頭冒熱氣,臉麵都在伸縮扭曲了。
西門列一直旁觀著,見雙方僵持,嘿嘿一笑,道:“諸位真人,我來助你們!”神凝於臂,發直心刀,朝方宗一斬去。他右手臂閃閃發黃光,顯是附了神功。
方宗一正與五老道相持,已無法再分出神來,見西門列臂刀斬至,知必無幸,心頭一沮,悲歎道:“竟死奸人之手!”
西門列這一斬,勁力雖足,去勢卻緩,眼見要斬中方宗一,忽然一人猛地從殿角躍出,高叫道:“原來是你!”伴隨叫聲同時,一束“白氣”照著西門列上身斜斜衝了下來。這束“白氣”勢道極猛,端的快速,直如一枚打出的炮彈一般。西門列尚未反應過來,便被擊中了右肩頭。啪一聲,他身子飛摔而出,撞在了六七丈外的一根廊柱上,口中吐血,一時掙紮不起。
方宗一死裏逃生,心神頓振,他嘯出一聲,身上神勁陡然增強。而五老道見西門列被衝倒,正吃了驚,心神有所分散。一增強,一分散,方宗一所發神勁立時壓倒了五老道的內力。嘩一聲,五根鐵鏈猛地一抖下,五老道同時撤了手,退開一步,哇的吐了口血。他們身子僵住,無力再出手,本來紫熠熠、神采無比的臉,也變得蠟黃難看了。
有幾名小道見師父失利,慌張張溜出,去叫禁衛軍了。
方宗一認得這束“白氣”,知它是鬱悲坤所發的“宗派氣功”,回過去看,見那殿角躍出之人果是鬱悲坤,他雙拳緊捏,滿臉凶狠怨毒,正怒眼一眨不眨盯視著西門列。
鬱悲坤為了報仇,一直都跟在方宗一後麵,因無必勝把握,又見方宗一緊盯著馬車隊,覺得奇怪,遂不出手,跟到了這皇宮裏。及見方宗一與眾老道小道拚殺起來,心中大喜,擬雙方鬥個兩敗俱傷時,自己便殺出去,如此不費氣力便可除了方宗一。及至西門列出手,鬱悲坤瞧著他武功招式,頓為之一凜,知道杜生苓正是中了他的臂刀,而他手臂斬出時,會發黃光,那顯是附了神功。鬱悲坤原先雖認定凶手是方宗一,但心中卻也不無疑惑。一則,杜生苓胸膛上那道烏青,分明是中了斜提式的一招臂斬,而自己並未見方宗一使過這門功夫;二來,方宗一神功絕厲害,而杜生苓所中之神功似並不甚強。如今見了西門列出這一手,雖不知他如何也會得神功,但對他便是殺人凶手卻無懷疑了。真凶顯現,鬱悲坤憤恨至極,因不及多想,跳將出來,對準西門列,發了宗派氣功。
殺杜生苓之凶手確是西門列。這西門列原是臨川一小山寨的頭子,也會得幾招三腳貓功夫。當初李則正與方宗一逃難,碰巧到了他地盤上,他收留了二人,並殷勤招待。住了一段時日,李則正見他義氣,感他的好,因也授了他神功之運用。其後,這西門列得知李則正正為朝廷所追殺,且朝廷重金懸賞,予舉報者厚待,他遂悄悄向朝廷告密,致使李則正遇了害。西門列因舉報有功,又率寨中兄弟降順了朝廷,朝廷遂予他厚賞,並封了他一官半職。西門列由是得入京師。他極善鑽營,見皇帝迷戀丹汞,禦封之五仙人大是受**,便竭力巴結五仙人,又是拜他們為師,又是替他們效勞,忙乎不已。五仙人見他機靈,也常托他做些事。大半年下來,雙方已成契友,西門列日常無事,便也在景陽宮中學煉丹,嚐藥草。近來數月,五仙人為練“先天丹鉛”,托他到民間弄些少女來。西門列因下江淮一帶強擄少女,每次得了手,便悄悄運入宮中。這回下江淮擄少女,五仙人額外托他入泗縣一帶丘山中采幾種藥草。於是,他令一部分武士去擄少女,他自己卻帶了幾名兄弟入山采藥。不想山中走著,碰巧遇上了杜生苓,見杜生苓一本正經在紙張上書寫,便上去細瞧。一瞧才知,杜生苓是在編寫本草書,且此稿大有價值,暗想若將此稿贈於五仙人,五仙人必會喜歡,因向杜生苓討要。杜生苓視稿如命,哪裏肯給。西門列便發“直心刀”,一斬將他斃了,然後奪稿而去。一日後下了山,並會著擄了少女來的諸武士,遂乘上車,一道赴京師。雖一切順利,但他卻哪裏想得到,方宗一與鬱悲坤兩大絕頂高手會一前一後跟了來,自己最終遭了惡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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